他全神貫注,專心於體內的內息,物我兩忘。


    一時間,不覺有帳篷,不覺有小翠,不覺有世間周遭的一切。


    仿佛他自己置身於虛空之間,四周什麽都沒有,隻剩下他的心跳,他的唿吸,還有他體內那慢慢成形,流淌循環的內力。


    一會兒過後,他感覺自己飄浮了起來,不再腳踏實地……


    又過一會兒,他感覺四周仿佛都在旋轉,又感覺不對,好似不停旋轉的是他自己。


    一旁的小翠見了,更是驚得目瞪口呆,因為她看見張羽竟然飄了起來,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在她麵前飄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


    張羽微皺眉頭,閉合的眼皮下眼珠搖擺不定,隻覺內力極難掌控,要更專心致誌,要更聚精會神,不能分心一絲一毫。


    那種感覺,就像從一個極細小的洞口,用盡全力拉出一條渾身滑膩的泥鰍一般,稍不留神,就可能脫手滑出。


    還好,張羽是這個世界上難得的心沉氣靜之人,讓他隻想一件事,並非難事。


    張羽小心翼翼地控製內力出丹田,過天樞,向上至中府,分左右兩路過曲澤,然後直達手指上的商陽穴。


    接下來,張羽一刻不停,聚氣凝神,再運真氣疏通中府的氣門,驅真氣繼續上行,直至前頂。


    驟然之間,隻覺靈台空明,頭腦清醒,精神暢快,說不出的遍體舒適。


    上半身的氣門通開之後,張羽再引導內息出大巨,貫通兩腿,直至腳底湧泉穴。


    周身主要的氣門通暢後,張羽再運行真氣在體內所有穴道流轉往複。


    半炷香後,他體內所有氣門已全部通暢。


    此時,他已能感覺發自丹田的真氣,可以隨意到達身體各處。


    一時之間,張羽胸襟大暢,便如第一次洗熱水澡般暢快淋漓!


    張羽猛地睜開雙眼,忽地見自己竟浮在半空,微微一怔,落迴地上。


    他看看腳下的地麵,又看看自己的雙手,笑著對小翠道:“小翠,我好像可以控製真氣啦!”


    小翠沒有露出笑容,反而退後一步,害怕道:“你……你剛才怎麽飛起來了?”


    張羽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真氣把我浮起來了。”


    小翠兀自流露出震驚的神色,嚇得說不出話來。


    張羽微微一笑,道:“很多武學高手,都可以站在水上、草上,他們都是倚靠真氣的浮力,不然柔軟的小草,怎能立住人呢?”


    小翠心想這也有些道理,她之前也見過荊鈺偶爾施展輕功,雖然從未飄在空中,但是隨意借力支撐,亦可以縱躍數丈,十分驚人。


    小翠總算說服了自己,又道:“那你現在能……外化你的內力嗎?”


    張羽舉手在眼前,道:“我試試。”


    張羽深吸一口氣,凝神於體內的真氣,漸漸將真氣集中在手上。


    隻見不一會兒功夫,他的手便如一盞大燈籠,放出光來,比帳內的燭光還要明亮。


    那光和當日鬆林中放出的光顏色一致,皆是藍光。


    小翠見張羽手能放光,大為驚歎,走上前道:“你能控製這光離開你的手嗎?”


    張羽嚐試了幾次,他隻能讓藍光越來越盛,卻不能讓光脫離自己的手。


    張羽意識到,他再一次遇到了難題。


    小翠見張羽發愁,便道:“是不是要搭上別人的手才能控製?記得那天江一白和蔚馬,都是要和你握手才行。”


    張羽聽她說得有道理,便走到床邊,作勢要握住江一白的手。


    “慢著!”小翠急道:“他身子弱,你不要一次用太多內力。”


    張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謝謝你提醒。”


    張羽收斂些內力,藍光立馬微弱了近九成,隻隱約可見。


    張羽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握住江一白搭垂在床沿的手。


    此刻,之前第一次握他手時,那種冰涼的感覺不見了。


    張羽心無旁騖,一門心思驅策運行手上的內力。


    隻見那悠悠的藍光,像水浸紗巾一般,慢慢地在江一白的肌膚上蔓延。


    手腕,小臂,大臂……一路向上,所向無阻。


    所過之處,所有的肌膚皮肉都瞬間恢複了血色,與常人肌膚已然無異。


    張羽一喜,繼續輸送真氣。


    慢慢地,江一白全身的雪白色盡數褪去,他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再不是皮膚雪白的老頭,竟變作一個麵色紅潤之人。


    江一白不僅血色恢複,就連唿吸也越發有力,不似先前氣若遊絲的病態模樣。


    小翠見了,跟著歡喜道:“真的成啦!”


    張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真氣已經抵達了他體內所有的角落。


    他試探著慢慢鬆開手,見江一白膚色依舊紅潤,原來的慘白沒有再殺迴來,放下心來。


    張羽徹底鬆開手,道:“我好像……治好他啦。”


    剛說完,隻見江一白睜開眼來,張羽喜道:“你醒啦?”


    江一白待看清麵前的是張羽,心中一驚,強撐著坐了起來,忽地看到自己手上的顏色,大驚道:“我的手,怎麽……怎麽變成這樣了?”


    小翠道:“你就謝謝張羽吧,要不是他把真氣輸送到你體內,你都快死啦!”


    江一白似乎沒聽到小翠在說什麽,伸出兩隻手,翻來覆去地查看,又看自己的身體,又喊著要鏡子。


    銅鏡遞到麵前,他抓過一看,除了發須還是白色,身上的膚色竟然全部恢複了血色!


    江一白顯然是受到了劇烈的驚嚇,盯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類似這種表情,張羽之前就見過,當時魔手在天劍峰上被悟性禪師封印魔力之時,表情和此時的江一白一模一樣。


    忽然,江一白猛地曲張五指,淩空劈了一掌,卻什麽都沒發生。


    江一白更加驚恐,道:“我的皚雪刃……我的皚雪刃……使不出……使不出……”


    江一白蘇醒後不喜反憂,竟變成這個樣子,大大出乎張羽和小翠的意料之外。


    二人對視一眼,都不知此時該如何勸說。


    江一白盯著自己雙掌,發了一會兒愣,忽地甩頭怒視張羽,咬牙切齒道:“是不是你廢了我的皚雪神功?說,是不是!我……我要殺了你!”


    說著,向前一探,一手搭空,無處著力,整個人滾落在地上。


    小翠嚇得急忙躲在張羽身後,張羽神情肅穆,微微皺眉。


    由於體虛,江一白廢了半天勁,爬不起來,抬起頭,怒視張羽道:“小賊,你當真歹毒!你不殺老夫,卻想出如此毒計,讓老夫功力盡失,生不如死……你……好歹毒!”


    說到最後,江一白幾近咆哮,猶如一條發瘋的狗。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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