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席間,張羽基本上隻顧悶頭吃飯,不說笑,不接話。


    宇文慧怡還講了他們在武安縣被縣令圍攻,鄴縣遭遇葉武娘等事,說得幾個女子咯咯直笑。


    聽到葉武娘,小翠忽地想起那日在銅雀樓時的情景,張羽為自己擋住潑水的一幕,宛若就發生在昨天。


    想到這裏,小翠頓時羞羞答答,垂首勾弄手指。


    宇文柔怡看出張羽不是喜好言辭之人,雖覺他有些目中無人,但見他舉止本分,聽說他心腸又好,心下亦不反感。


    晚餐吃了一個時辰,張羽總算是硬著頭皮挺了過來,待走出女眷營地,他仰天長舒一口氣。


    張羽一人一騎,優哉遊哉返迴自己的營地。


    騎在馬上,他心裏依舊還在迴味宇文慧怡教他的射箭手法,手上不自覺打著比劃,做著彎弓射箭的手勢,一路比比劃劃走到營地門前。


    正在這時,營地內馳出兩匹馬來,馬上乘客見了張羽,急忙勒緊韁繩,道:“張羽,你到哪裏去了?”


    張羽騎在馬上,打眼一看,隻見是宇文化及手下“冰寒雪冷”四大天王中的“雪冷”二王,分別是白頭雪江一白和冷鼻凹蔚馬。


    張羽不喜二人,道:“怎麽?”


    江一白道:“大公子有請,已等你多時了!”


    語調中滿是不耐煩。


    張羽道:“大公子有什麽事嗎?”


    江一白眉毛一揚,道:“這不是你該問的,跟我們走吧。”


    張羽無奈,隻得拍馬跟他前去。


    但是二人並未領張羽去往大公子的營地,而是越走越遠,越走越荒涼。


    約摸馳出十裏地外,張羽收住馬,問道:“大公子在哪?”


    江一白和蔚馬也收住馬,調轉馬頭。


    江一白獰視張羽道:“嘿嘿,大公子說你昨日無禮,讓我和蔚老爺教訓教訓你。”


    張羽恍然,沉聲道:“原來你們是想打架。”


    蔚馬奸笑道:“不好說,說不定還要殺人。”


    張羽聽他說要殺人,見此處沒有別人,要殺肯定是殺自己,心下有些奇怪,問道:“昨天我什麽都沒有做,你們為什麽要殺我?”


    這個問題十分突兀,問得江一白和蔚馬也是一愣。


    沒錯,昨日張羽確實什麽都沒做,既沒有出手反擊,又沒有出言侮辱,如果非要說他做錯了什麽,那就是他沒有中招,他完好無損,他毫發無傷。


    就是因為他啥事沒有,讓江一白和蔚馬在眾人麵前丟盡了顏麵。


    所以,張羽還是錯了。


    當然,這是江一白和蔚馬單方麵的邏輯,張羽尚不能理解。


    江一白被這麽一問,憋得說不出話來,對蔚馬道:“蔚老,你說,為什麽要殺他!”


    蔚馬道:“嗬,笑話,殺人還要什麽理由?老子縱橫江湖數十載,想殺便殺,從來不問理由!”


    江一白聽了,附和道:“沒錯,若是非要理由,那也是主子給的。至於主子不管的,殺了就殺了,還廢什麽話。”


    張羽忽地想起武安春風樓月月說過的話,便道:“可是我有爹娘,有結拜兄弟,有朋友,你們若是殺了我,他們會傷心。”


    此言一出,逗得江一白和蔚馬哈哈大笑。


    江一白捧腹道:“小賊,你是腦子有病吧?我們當真要殺你,還管你有沒有父母兄弟?關爺爺我屁事!”


    張羽又道:“那你們不怕官府捉你們去坐牢嗎?”


    蔚馬道:“小賊,恁多屁話,你是怕死了是吧?天底下,能關住爺爺們的牢房,還沒建好呐!”


    這話張羽聽得耳熟,相同的話,戴老三曾經也說過。


    江一白大手一揮道:“廢話少說!怎麽樣,蔚老,教訓這小子,是你先還是我先?”


    蔚馬道:“都行。”


    江一白雙眸一閃,道:“那就我先來!”


    說罷,大咧咧翻身下馬,走到張羽麵前,張羽見了,心知躲不過,亦翻身下馬。


    江一白上上下下掃視張羽一眼,道:“昨天是老夫先出的手,你沒有還手,老夫可不想讓天下人笑話我白頭雪以大欺小。


    今天嘛,老夫讓你先出手,讓你一招,咱倆就算扯平了。


    然後咱倆再拳掌腿腳耍一耍,好讓你見識老夫真正的手段!”


    江一白有意在蔚馬麵前逞能,以千方百計證明自己排名在蔚馬之前,其實是全靠實力。


    他見昨日戴老三輕而易舉就可以擊敗張羽,認定張羽並無什麽真才實學。


    昨晚之所以能抵擋他和蔚馬的進攻,一來是二人昨晚並未當真發功,二來定是純憑運氣。


    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膽讓張羽先攻擊自己一招,好跟昨日扯平。


    張羽聽他說得有理,點頭道:“這句話你說的在理,”說著,轉頭看向蔚馬,道:“你也是讓我先打一下嗎?”


    蔚馬眼皮微微一跳,想起昨日運用五成功力都無法讓他受傷,知他定有不尋常之處,不敢如江一白那般托大,便道:“你倆先來,咱倆的賬,不著急算。”


    江一白聽蔚馬話中缺乏自信,嘿嘿一笑,道:“難得呀,大名鼎鼎的冷鼻凹竟然露怯啦。”


    蔚馬悶哼一聲,並不接話。


    江一白拍拍胸脯,道:“小賊,來,往爺爺這打,這麽難得的機會你可要把握好了,不然,說不定今後再沒機會啦,哈哈!”


    張羽舉拳在胸口,道:“那我打了,你不要喊疼。”


    江一白昂首挺胸,須眉飄揚,神色中頗為不屑,道:“快來,恁地讓老夫久等!”


    張羽不知該用幾成力道,但見江一白如此自信滿滿,心說也別太小力,免得讓他小瞧了自己,便吸一口氣,嘭的一拳,打向江一白胸口。


    結果,隻見江一白如一顆白色流星,貼著原野的草坪,消失在了張羽和蔚馬的視線之外。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張、蔚二人的內功深湛,視力遠比常人要高出數倍,尤其張羽,成長在深山老林,夜視能力更是無人能及。


    但是,江一白就這麽消失在了二人視野之外。


    蔚馬看得目瞪口呆,心撲騰撲騰直跳,他後悔陪江一白出來尋此人晦氣。


    眼下,他萬分後悔,遍體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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