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喝了幾杯酒,一瞥眼,見到身旁小初的手上,淚滴如珠串般滴落。


    心中不解,放下酒杯,問道:“你為什麽哭?”


    小初聽他在跟自己說話,渾身一顫,急忙擦拭眼淚。


    但是兀自擦拭不幹,每擦一下,眼淚便湧出更多。


    張羽發自本能地不希望她哭,但是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恰在這時,忽地想起包裹裏好像有很多首飾珠寶,曾聽娘說過,女人都喜歡首飾。


    心裏想著,張羽便起身去包裹裏胡亂瞎摸,摸出一個翡翠鐲子。


    迴身放在小初手上,道:“給你這個,別哭了。”


    眉間神色,宛若在安慰一個鬧脾氣、愛哭的孩子。


    小初忽然見到手背上多了個翡翠鐲子,翠綠生光,端的是華貴首飾,微微一呆。


    過了一陣,小初鼓足勇氣,怯生生微微抬頭,偷眼瞧了張羽一眼。


    隻見他眉清目秀,眼眸澄澈,皮膚在男子中少有的白皙,頓時心中一動,聲若蚊蚋般說了一聲:“謝謝。”


    這一切,都看在對麵小倩的眼裏。


    小倩輕輕把魔手的臉推開,道:“哥哥偏心,小初有鐲子,奴家也要嘛!”


    魔手還不知什麽情況,看看張羽,看看小初手上的鐲子,登時恍然。


    心說:可以啊,沒想到羽兄還會這麽一手。


    魔手哈哈笑道:“給給給,隻要你服侍得大爺開心,要啥給啥!”


    說完,魔手兩人又膩在一起。


    小初兩隻小手反複搓著鐲子,似乎抓住了一絲寄托,不再流淚,抽泣之聲亦減。


    張羽自顧自吃著精致的小菜,有滋有味,他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精致的美食。


    正吃著,見小初不哭了,說道:“菜很好吃,你也吃點。”


    小初聽張羽話中毫無淫邪之意,又偷偷瞧他一眼。


    見他一臉斯文,心想世間怎麽會有這般好看的男子,已越來越沒有剛才那般害怕。


    細聲道:“你吃吧,我不餓。”


    突然,魔手抱著小倩站了起來,對張羽道:“羽兄,你先吃著,我和倩倩去旁屋快活一番。”


    說著,抱著小倩推門而出,一路打情罵俏。


    驀地,屋內隻剩下張羽和小初二人。


    一時間,偌大的華房,隻聽得見張羽吃菜咀嚼的聲音。


    魔手走了,張羽挺開心,因為他可以吃到另一邊的美食。


    經小初提醒,他才知道,這個圓台是可以轉動的,不用每次夾菜都起身伸胳膊。


    這倒是讓他大為好奇,他第一次見到如此高級的飯桌,稀奇地玩了一陣。


    過了好一會兒,張羽似乎是吃飽了,長舒一口氣,盯著酒杯發呆。


    小初見張羽沒有任何越軌的行為,越發放心,膽子也越發大了起來。


    漸漸敢抬頭直視張羽。


    張羽察覺,轉頭看她,微微一笑。


    小初低下頭,道:“你笑什麽?”


    張羽道:“你哭得眼睛都腫了,臉上有兩道黑色的小河。”


    小初俏臉一紅,心想定是之前塗抹的妝花了,急忙掏出手帕擦拭,道:“不好意思,這是……這是奴家第一次。”


    張羽奇道:“第一次來這裏嗎?我也是第一次。”


    小初道:“怪不得,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隻說了不幾句話,便沒有話題,二人又是呆坐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房門被推開,之前那叫作紅娘的妖嬈美婦,和兩個陌生漢子出現在門前。


    那美婦哭喪著臉,滿臉愧疚地對張羽道:“客官,奴家真是很為難呐。”


    那兩個漢子見了小初,問那美婦道:“新到的雛雞,是她不是?”


    那美婦不敢迴答,亦不敢看張羽臉色。


    兩個漢子不由分說,進屋就去拉扯小初。


    小初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躲在張羽身後。


    張羽把小初護在身後,道:“你們幹什麽?”


    那兩個漢子橫行慣了,忽然見張羽反抗,微微一愣,道:“小賊,這裏沒你的事,想活命的,給老子滾遠點。”


    那美婦生怕兩邊動起手來,趕忙溫言勸張羽道:“客官,待會兒奴家再給您安排個好的,小初呢……就讓他們先領走吧。


    那個……隔壁的客人……點了小初。”


    說話口吻似是毫無底氣。


    小初聞言,俏臉血色退盡,渾身顫抖,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抽泣不止。


    張羽不知這裏的規矩,迴頭問道:“那客人是你朋友嗎?”


    小初聽張羽說話癡癡呆呆,不知他是真不懂,還是有意裝傻,心中又氣又急,哭泣之聲越發盛了。


    就算張羽再不諳世事,也看得出小初是多麽不情願,又是多麽害怕。


    張羽盯著兩個漢子,沉聲道:“她要不樂意,你們誰都不能帶她走。”


    一個漢子冷笑一聲,道:“哪裏來的不要命的,好大口氣,給老子滾開!”


    說著,便上前伸手抓張羽肩膀。


    張羽手腕一抬,反手扣住那人手腕,微微一攥,隻聽咯喇幾聲,那漢子登時慘嚎一聲,跪倒在地,驚唿連連。


    另一個漢子上前一看,隻見他手腕腕骨已折,迴頭指著張羽道:“有種的你別走,給老子等著!”


    一邊說著,一邊扶那受傷的漢子站起,踱出房間。


    小初見了,心中竟無比溫暖,暗自思量:原來此人真是英雄好漢,剛才不是有意揶揄。


    這下可嚇壞了那美婦,直唿道:“哎呀這位客官喲,你可闖了大禍啦!


    你可知你剛剛得罪了誰?


    那可是這洛陽城最有權勢的家奴呦!”


    那美婦說完,立即拉下臉來,橫了小初一眼,道:“小初,你走不走?就知道哭、哭、哭!再哭,老娘打斷你的腿!”


    小初沒有辦法,用力抹幹眼淚,深唿一口氣,走到張羽身邊,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悄聲道:“公子放心,小初不會讓那邊的客人難為公子,小初去了。”


    那美婦對張羽道:“客官,您趕緊逃吧,再晚些,怕是來不及了。”


    說著,追著小初出去。


    張羽真是越來越困惑,想不明白,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魔手為什麽要帶自己來這種地方?


    他緩緩坐了下來,雙目怔怔出神。


    過了一會兒,魔手摟著小倩又迴到房裏。


    見他一人獨坐房內,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那貨呢?”


    張羽便說了剛才發生的情況。


    魔手聞言大怒,心說這還了得,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爺爺頭上動土!


    一邊想著,一邊拉著張羽奔出房去,一間一間廂房查找小初的下落。


    兩人一路尋到東首最大的一間廂房,隻見門前站著兩個家丁。


    魔手心說應該是了,拉著張羽便往裏衝。


    那家丁自然上前阻撓,又怎是魔手的對手,被他一腳一個,踹在地上站不起來。


    魔手抬腳踹開房門,隻見房內非常寬敞,像是一個大廳。


    正中坐著一華服公子,年紀三十歲左右,正抱著小初哈哈大笑,不停地上下其手。


    那華服公子身後筆挺挺立著一人,一身勁裝武士打扮,右手負後,左手小臂擎在半空,上麵立著一隻雄壯大鷹。


    那鷹雖然眼睛被黑布罩住,但是昂首挺胸,威風八麵。


    可能是聽到房門被踹開,立即警覺地轉過頭來。


    房中左右還坐著多人,都是武士裝扮。


    見魔手和張羽闖入,立即站起身來,他們身邊陪酒的女子,急忙退到一邊。


    小初猛然間見到張羽,如見到親人,恨不得他立馬救走自己。


    隻聽席間一人喝道:“何人放肆?”


    魔手並不理會,指著那華服公子,厲聲道:“把小初還迴來,不然,你們都得死。”


    那華服公子收起笑容,凝目向魔手和張羽望去,目光陰鷙,予人狠冷薄情之感。


    華服公子並未發號施令,便有六名親隨,吆喝著從旁殺出,攻向二人。


    魔手哪裏會把他們放在眼裏,正眼都不瞧一下,提起一隻腳,當空啪啪啪一掃。


    隻見腳無虛發,中者倒地,再也站不起來。


    一轉眼解決掉六人,魔手已邁步站在房廳正中。


    此時,魔手麵前的除了那華服公子,便是他左右坐著的兩人,還有他身後那擎鷹的武士。


    魔手此時才細看眼前之人,隻見華服公子左手邊,坐著一個大胡子頭陀,頭頂光禿禿,四邊卷發蓬鬆,一張藍靛大圓臉,濃眉兇目,胡子連著發,一卷一卷覆蓋到胸前。


    再看華服公子右手邊,坐著一枯瘦老者,臉容古挫,神色冷漠,手足頎長,猶如枯藤盤根一般,一對眼神深邃莫測,讓人見之不寒而栗。


    這時,隻聽那大胡子頭陀道:“宇文公子,這小子頗會點武功,就讓我去料理了吧。”


    張羽聽他稱唿那華服公子為宇文公子,心中一動,不知這宇文公子和宇文慧怡,是什麽關係。


    宇文公子向魔手伸手一指,笑道:“那就有勞翻江佛啦。”


    那大胡子頭陀聞言,伸掌在地上一拍,整個人立時飛了起來,筆直落在魔手麵前。


    雙腳剛一落地,隻覺樓板震顫,樓閣將傾。


    那大胡子頭陀坐下時還不覺什麽,此時站在二人麵前,足足比二人高出一大頭,身材高大便如寶塔一般。


    隻見他披著一身鵝黃長氅,腰上束著一雙攢露白藤。


    那大胡子頭陀嗓音粗啞,道:“喂,兩個毛賊,認得爺爺翻江佛鮑猛萬麽?”


    魔手眼神中滿是不屑,鼻頭嗤了一聲,道:“無名老賊,你擋住老子了,滾開!”


    翻江佛鮑猛萬哈哈笑道:“好狂妄的毛賊,正和爺爺胃口,據說狂妄之人的心肝,下酒最是美味!”


    說著,右臂猛地向魔手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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