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幽幽。


    山裏的人,雞未鳴時,就已進山,砍柴的砍柴,采摘的采摘,日子雖清苦,卻也過得有滋有味。


    但今天不同往日。


    家家戶戶的院子裏都多了一個布袋子,袋子裏裝著的是金銀珠寶。


    很快整座村子都沸騰了。


    長久以來,他們被山賊壓榨,幾曾這般富有過?


    興奮過後,所有村民反而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中。


    天將金銀,必有大禍。


    村民們聚集到一起,商討對策。


    最終,他們統一了意見,將所有金銀珠寶全部上交。


    村長派人將所有寶貝送去山賊的寨子。


    但也有人偷偷藏下一錠金銀,或者一顆寶珠,看似很少,卻能極大地改善他們的生活。


    然而一夥山賊突然殺來,二話不說,揮刀就砍,整座村子都被火海吞噬。


    與此村相隔數座山,又有一座貧困的村落。


    朱有味將分好的財寶扛在肩上,嘟囔道:“俺們這是在造孽,有錢就該自己花,找座縣城到青樓好好……”


    但沒有人聽他廢話。


    入夜後,村中一片死寂。


    三人剛出現在村子裏,就被村民包圍。


    所有村民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握著刀具,怒容滿麵。


    “啥、啥情況?”朱有味吞了吞口水。


    老邁的村長拄著拐杖,悲憤地道:“果然是有人在陷害我們。”


    魏和道:“這話怎麽說?”


    “先給我們財寶,再向山賊通風報信,讓山賊來屠村。”有村民怒聲喊道。


    朱有味怒道:“這話說滴,沒毛病。”


    既然村民不領情,那這財寶就可以留著自己用。


    村民們臉色齊變,嚷嚷著要砍死三人。


    “放過我們吧。”老村長痛哭流涕,“已經有好幾個村子,被山賊給屠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全村吧。”


    老村長說著就要跪下。


    魏和臉色遽變,禦劍衝向對山,果不其然,前麵的村子已經化成灰燼。


    魏和很快迴轉,寒聲問道:“賊窩在哪?”


    村民們麵麵相覷,不敢吱聲。


    “賊窩在哪?”魏和再次喝問。


    老村長顫聲道:“不就在那邊的……狗頭山?”


    梧桐山方圓數千裏,賊窩如天上的星星般,所有人都在山賊的眼皮底下生存。


    魏和猛地轉身,一拳砸碎路邊的石碾,懊惱地道:“老豬說得對,我們的確在造孽。”


    若他們不將財寶給村民,那幾個村子就不會被屠。


    與其給百姓金銀珠寶,倒不如清除山賊,還百姓太平。


    三人當即前往狗頭山。


    狗頭山上聚集著上百山賊,平日裏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他們所搜刮的財寶,一大半都上交給了楊家莊,餘下的供他們花天酒地,肆意享樂。


    連屠數座村子,得來眾多財寶,群賊非常興奮,開宴狂歡。


    山寨大院,燃著一堆巨大的篝火。


    一群山賊圍著篝火蹦蹦跳跳,山唿海喝,非常熱鬧。


    篝火旁側有根銅柱,上麵綁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姑娘。


    長發倒披下來,遮住那姑娘的臉,裸露在外的地方,俱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一側的高台上,擺著數張桌子,正中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虯髯壯漢。


    那壯漢正是狗頭山的賊首野狗。


    梧桐山周遭的賊首,名字都很低賤,他們曾經是普通的獵戶,被迫當了山賊,時日久了,他們都忘了自己曾經的名姓。


    野狗數碗美酒下肚,喝得臉色潮紅,用力將酒碗摔到地上,喝問道:“醜醜,你到底從不從?”


    “老大,你就聽兄弟們的,霸王硬上弓吧。”


    “就是,這都快半個月了,也不見醜醜姑娘服軟。”


    眾山賊相繼起哄,卻都是在開野狗的玩笑。


    野狗哈哈大笑,道:“醜醜,再不答應,我就聽兄弟們的,硬上……”


    砰。


    山寨的大門向裏傾倒,靠近大門的兩桌山賊,猝不及防,被大門砸中,鬼叫連連。


    魏和帶著大牛和朱有味走進來,環顧四周,上百山賊幾乎全是凡俗,隻有賊首野狗擁有凝氣一層的修為。


    十幾個山賊持刀衝過來,將三人圍在中間,怒道:“爾等何人,竟敢到狗頭山來撒野?”


    “我家的看門狗死了,所以到狗頭山來挑幾條。”魏和笑容滿麵,抬手一指高台上的野狗,“我看那條就挺不錯。”


    群賊嘩然。


    野狗卻是麵帶微笑,從高台上下來,道:“狗也會挑主人,得先看看你有沒有資格。”


    “留下他。”魏和低聲說道。


    野狗疑道:“你說什麽?”


    大牛和朱有味同時化作妖怪形態,龐大的身軀橫衝直撞,那些凡俗山賊根本無法抵擋,不管是被打飛,還是被撞飛,下場都是慘死。


    頃刻間,上百山賊盡數慘死,隻剩下野狗癱在高台上。


    “妖、妖怪……”野狗聲嘶力竭,在修成人形的妖怪麵前,凝氣一層的修為毫無用處。


    魏和來到那銅柱前,皺眉看著被綁在上麵的姑娘。


    楊家莊魚肉百姓,梧桐山選擇不作為,著實苦了周遭的百姓。


    魏和探手抓住那姑娘的手腕,雖有微弱的跳動,但也在鬼門關前徘徊,隨時都會進去。


    “別碰醜醜。”野狗怒吼。


    朱有味嘖嘖稱奇:“都被你折磨成這鬼樣了,你還在乎她啊?”


    “醜醜是我的,我還沒碰過她,她是……”野狗恍若一條真狗,汪汪狂叫。


    魏和擺擺手。


    大牛跳上高台,抓起野狗重重摔落。


    朱有味就地一滾,將兩把長刀插到地上。


    野狗直直砸向長刀,縱有凝氣一層的修為,也改變不了什麽。


    兩把長刀同時穿過他的身軀。


    大牛無語道:“老豬,沒你多此一舉,我也能摔死他。”


    朱有味道:“那樣死太便宜這野狗了。”


    “讓俺看看這醜醜姑娘醜不醜。”朱有味不跟大牛爭論,跑過來撩起醜醜遮臉的長發。


    隻看一眼,朱有味整個人僵住,半晌後才慢慢後退,猛地蹲地狂嘔。


    醜醜的半邊臉潰爛腐化,隱有蛆蟲蠕動,散發惡臭。


    朱有味恢複精神後,催道:“咱快走吧,這姑娘就算能活,也沒有救的價值。”


    大牛很想給朱有味一蹄子。


    “救、救救我……”醜醜突然發出微弱的聲音。


    魏和歎道:“我救不了你,有一物倒是可以救你,隻是……”


    “我、我想……活。”醜醜口吐隻字都非常吃力。


    魏和經過深思熟慮,如實說道:“此物或能救你一命,卻會讓你從此不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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