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寢室內熄了燈依舊聒噪,隻因為明天上午沒課,田一晨覺得四人陣仗有些怪異,都裹著被子,盤腿坐著,因為小金說沾床五秒就著,大家必須坐著。


    夜裏的女生還能談論什麽呢,八卦、男生、未來。


    背景音樂很輕,來自許嵩。


    醫學生,書卷氣濃鬱,才華橫溢,還不愛名利。


    “廬州月光灑在心上月下的你不複當年模樣太多的傷難訴衷腸歎一句當時隻道是尋常……”


    三人談著娛樂圈,而田一晨沉浸在音樂裏,什麽是“歎一句當時隻道是尋常”?更何況前麵還有一句“太多的傷,難訴衷腸”。


    有一中那就算了吧的無奈,悲傷憤怒到最後隻是為了心疼自己,所以看似通情達理地說一句算了……


    緊接著的是一首《玫瑰花的葬禮》,王諾講了這首歌背後的故事,一個白血病去世的女孩,一個情深似海的男孩。


    她說這個男孩就是許嵩本人。


    田一晨躺了下來,被子裹得很緊,雙腿蜷縮,聽不得死亡。


    小金問:“晨晨,你困了嗎?”


    田一晨低低地嗯了一聲,咬著手指,竟然淚如雨下,真的很少哭,可是一哭就會很久。


    寢室突然安靜,田一晨聽到自己的啜泣,漸漸大聲,失去控製。


    小金一骨碌就爬到了田一晨床上,撩開她的頭發,不知所以,“聽歌聽哭了,你是怎麽迴事啊!?”


    悲傷蓄滿了內心,自然翻湧。


    一發不可收拾了。


    田一晨蒙進了被子,這樣別的寢室應該聽不到了吧……不管寢室三人怎麽安慰勸說都不行,口風也很緊,死也不肯開口說是為了什麽事情。


    趙婧問:“因為一首《玫瑰花的葬禮》?這麽深的感同身受?”


    王諾覺得沒那麽簡單,“別問了,也別瞎猜了,讓她哭。”


    淩晨一點,田一晨把哭濕的枕頭翻了個麵,雙手覆麵擦著眼淚。小金搓了塊熱毛巾遞給她,“擦一下,不哭了好嗎?”


    田一晨點點頭。毛巾的溫熱敷在臉上,連大腦都清醒了。


    王諾說:“我的大小姐終於是不哭了,你說個要求,明天我們給你補補。”


    田一晨帶著哭泣嗬嗬一笑,“不聽許嵩……”


    三人崩潰。


    小金刷著微博,說:“黎岸收工了,這節目好辛苦啊,這才第一期唉。”


    是常卿的微博發的,沒有半點黎岸的影子,拍的粉絲,文案是:大家辛苦,路上小心。


    那日分開後,常卿發了黎岸的私人號碼過來,是經紀人也不知道的號碼,說有任何事都可聯係,田一晨攀下床,小金扶著她進衛生間,田一晨關上門,撥通了電話,可是彩鈴才響起就掛了,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對自己恨鐵不成鋼,怎麽這麽沒膽量啊,就想問一問他是不是把安排見麵的事給忘了而已,誰讓這家夥忘性大的很。


    還不到一分鍾,電話進來了,田一晨接通說:“不好意思,我按錯了。”


    “那你這麽晚不睡,要打給誰啊?”


    田一晨差點窒息,竟不是黎岸的聲音……是他……溫柔地叫人心融化。


    不知道沉默多久,對麵有一樣沒說話,可是田一晨知道他一直在,在等……


    寂靜聲中有波濤洶湧,有穿林打葉。


    許久,他說:“早點休息,晚安。”


    “嗯。”田一晨以為剛才把眼淚都哭幹了,沒想到還有這麽多,止不住,根本止不住,渾身的疼痛不亞於知道他得了癌症的那一刻。


    不能讓他聽到,匆忙掛了電話。


    在一個城市都仿佛隔著天南海北的距離,如刀山火海不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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