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晨看著外婆似乎落了一塊心口石,笑得更加爽朗了,對許萌韻說:“你說說你也不早點告訴我們,我就想著讓這孩子勸勸嘉許來著,他們最聊得來。你生的孩子你最清楚,越苦口婆心越不把你當迴事,我這老太婆說的他能聽進去半句就謝天謝地了。”


    許萌韻笑著沉默,哪輪得到做父母的苦口婆心,一直都是兒子靠罩著過日子。就算他真的要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最後也隻能隨他去了。


    大約過去半小時,章嘉許先從臥室出來,難看的臉上擠出一點點笑容說:“天不早了,我們就迴去了。”


    牽起田一晨的手,把兩個分量不輕的書包甩在了背上。


    許峰指揮兒子說:“你給送迴去,我不放心。”


    章嘉許已經打開了門說:“不用不用,我有人過來接。”


    簡直像個逃離戰場的逃兵,田一晨都來不及跟長輩道再見就已經被隔在了門外,湊巧的是電梯正好停在這一層,電梯合上前的縫隙裏正好看見追出來的外公外婆。


    晚上還有點冷的風直透過校服刺激皮膚,根本就沒他說的車。


    大概是要等屠鵬飛來吧,走到小區外他就不走了,失魂落魄地張望了幾眼,田一晨問:“我們就在這兒等飛哥嗎?”


    “不是,我是在想坐地鐵還是公交。”


    “要不要拋個硬幣?正麵地鐵,反麵公交,豎著就打車。”田一晨看著天空那一點點吝嗇的月光說,作為一個笑點比較低的人,要是有人這麽說自己鐵定會笑,可是章嘉許沒有笑,依舊滿麵愁容,大約進去的那半小時是真的挨批了吧,還是儀態威嚴的許靖芃。“要不先散散步吧,我真的吃太飽了。”


    “好。”


    “書包給我。”田一晨看他一前一後背了兩個書包,有礙觀瞻。


    “不用。”


    田一晨看他那張臉臭的跟鯡魚罐頭似的了,想調節調節氣氛,“腦筋急轉彎猜對有獎,此前有跟火柴,它覺得頭癢就撓頭,結果進了醫院,後來它變成什麽了?”


    章嘉許麵無表情地迴答:“棉花棒。”


    “那企鵝為什麽隻有肚子是白的?”


    章嘉許切了一聲迴答:“手短,隻能洗到肚子。”


    “香菇和橙子撞了車,香菇很生氣對橙子說開車不長眼,你去死吧,然後橙子死了,為什麽?”這算是殺手鐧級別的了,果然他陷入了思考,還是停下腳步帶著死亡凝視那種思考。


    “為什麽?”


    田一晨簡直開心到得意忘形,揣著小雀躍的勁兒說:“因為君(菌)要臣(橙)死臣不得不死!”


    他終於笑了,可是看上去像是心疼一個傻子的那種笑,帶著憐憫和慈悲,田一晨感受到他內心的潛台詞是:算了,勉強笑一個吧。


    麥當勞甜品站掛著巨大的第二件半價。


    田一晨掏出兜裏好幾天都沒花出去的十塊錢就奔了上去,鞋帶都散了。


    “我要新地,兩個,一個草莓一個巧克力。”然後低頭發現有人放下了書包在幫忙係鞋帶,田一晨蹲下來看著章嘉許,內心泛起一陣溫暖,甜膩膩地說了聲謝謝……可是他打結的方式有點奇怪,蝴蝶結上又打了個結,叫死結。


    章嘉許說:“捆緊點,省的總是散開。”說著另一隻腳的也打完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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