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親口跟他說對不起,蔣主任我求求你。”


    蔣霽明答應了羅禕禕的請求,然後說:“那麽我把他媽媽請到學校,我們家長都在,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羅禕禕點點頭。


    蔣霽明出於私心,不想章建凱出麵,希望在這件事上,可以真正做一迴他的繼父,許萌韻很排斥這種事,許萌韻從兒子進入清溪小學讀書之後,就是被一路寵大的媽媽,要育兒經的人可以從家排到清溪山腳,許萌韻也很了解自己,見到“兇手”肯定會暴走,這實在會給溫文爾雅的老公和玉樹臨風的兒子丟人……蔣霽明嘴甜的不行,說:“你來吧,我這種牆頭草性格,耳根子又這麽軟,沒三句就聊不下了去呀,還得你出麵給兒子撐腰!”


    許萌韻一聽,樂開了花,於是早早結束了畫室的生意,迴家梳妝打扮,出麵撐腰必要衣著光鮮,氣場壓人,紮起一頭亞麻色的大波浪卷發,頗有職場女強人的範兒,口紅和高跟鞋提了不少自信,一輛紅色甲殼蟲一路直向格致中學駛去,開到門口門衛就識相地開了大門,這是蔣主任太太的車牌號。


    整個辦公室就等她一個,章嘉許看到格外明豔的媽媽,不知道作何評價,每次開家長會都要把自己打扮得跟個豪門貴婦一樣,現在倒好,家長談話也來這出,不過今天這身淡紫色蝙蝠袖毛衣倒是很減齡……看著兒子還在上小學。


    蔣霽明熱情結束說:“這位是章嘉許的媽媽,大家都在這兒了,就把孩子們之間的事敞開來說一說。”


    許萌韻覺察到氣氛很緊張,輪椅裏的女孩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章嘉許和黎岸坐在後麵的凳子上,悶聲不吭。


    “你幹的?”許萌韻擰著眉毛質問章嘉許。


    “我幹的。”黎岸低著頭不敢看大家的表情,但是語言上還是很誠懇。


    許萌韻被蔣霽明拉著坐下,前因後果太複雜,蔣霽明不知道是從櫥窗開始說還是從屠鵬飛開始說,關鍵還在於羅禕禕心裏的想法,有些事能不能說,該怎麽說,並不能從一個大人的角度去判斷一個孩子,何況是一個如此敏感而執拗的孩子。


    羅禕禕把輪椅轉向章嘉許,說:“章嘉許,對不起,我沒想要你原諒我,但我……必須向你道歉。”


    小時候欺負自己的人實在太多,而聽到的道歉實在太少,甚至好像沒有,人人都覺得打一下章嘉許是沒有錯的,他生性懦弱,疼也不會喊……隻有那個秦年,扯著每一個施暴者說:道歉,跟章嘉許道歉!


    這一句“對不起”真叫人受寵若驚。


    許萌韻想到兒子被打的事,也泛起不少酸楚,說:“他小時候我經常在國外,他爸爸又特別忙,你們不知道,他從小就一直被人欺負,一個月不見身上又都是新傷舊傷堆在一起,他習慣了,不會怪你的,是不是啊寶貝?”


    蔣霽明就看著許萌韻眼裏慢慢泛起了瑩光,章嘉許在後麵甕聲甕氣地嗯了一下。黎岸突然望向章嘉許,他從來不曾說過有這些經曆。


    “小時候呢,別人覺得他的玩具好就會跟他搶,他也不知道要哭,別人欺負他最後道歉的也是他,對不起三個字對他來說肯定很不值錢,隨口都可以說,這麽多年我拚命告訴他如果有人欺負你那麽一定要欺負迴來,可是他就是不長記性,除了嘴巴變得會說話一點,其他方麵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黎岸不可置信地搖搖頭,許萌韻是沒見到章嘉許收編屠鵬飛時候那霸氣十足的樣子,這小子現在還乖乖地在上班呢。


    合著天天在媽媽麵前裝乖孩子啊!


    但是章嘉許真的不會打架……被人唿地上爬都爬起來。


    再不阻止,那些家底都要抖出來了,“媽媽,你差不多行了啊,編故事迴家編,現在是我同學受傷了,叫你來是賠醫藥費的。給我錢……”


    許萌韻氣得想錘他。自己生的,像我像我……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來的路上羅禕禕的媽媽已經把事情坦陳給丈夫,羅禕禕全程黑臉,但是爸爸並沒有過多責怪,像是原諒一個三歲孩子一樣,憋著心疼一直抓著手撫摸,這比挨罵還難受。


    一個粗獷的男人低聲下氣地說:“我們家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鵬飛那孩子下手不分輕重,要是你們……我一定會盡全力彌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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