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就放在房間內的化妝台上,黎岸一上手就剝掉了上麵的包裝,裏麵是一幅暗色係的畫,隻有昏暗的光線透過百葉窗照進一個逼仄的房間,手槍、枯萎的玫瑰、破碎的紅酒杯……還有滿地流淌的暗紅色液體……


    一個狼藉的房間。


    “換一幅給你。”說完便氣衝衝走了。


    何雯雯抱緊了田一晨,說:“嚇死我了,他好兇啊,以後可不可以離這個少爺遠一點?”


    田一晨安撫了一會兒何雯雯,赤著腳貓步向前,打開門,隻想往三樓望一眼,穿著絲質藏青色睡衣的章嘉許正好站在樓梯上,四目相對,田一晨有些控製不住腳步,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章嘉許很享受每一次她主動靠近的樣子,偶爾歡快跳脫,偶爾羞澀扭捏,她踮起腳尖,貓步輕盈。


    真想一下把自己揉碎了,撒進月光下,變成漫天星光。


    今天晚上隻有月亮,沒有星星,月亮還躲在雲層下,一會兒出現一會兒又消失。


    他今晚過夜的房間內隻有一張榻榻米,好在還挺柔軟。左手上的疤痕還未完全消失,原本光潔的皮膚現在有些斑駁。


    “疤痕會消失嗎?”


    “會的,大不了就做個激光。”章嘉許慢慢靠近田一晨的耳邊,“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不可以激動,不可以出聲,好嗎?”


    田一晨隻是心跳加速……是不是隻有四個字?


    “顧朝意出事了,我已經跟黎岸說好了,我們要早點迴去,明天天一亮我們三個就走。徐斐帶著他跑了……”


    私奔!


    章嘉許不由得捂住了田一晨的嘴,因為感覺她馬上就要問出不靠譜的問題了……


    “顧朝意應該不是故意的,他……他刺傷了他的繼父,現在人還在醫院搶救,迴去收拾好東西,我們還有四個小時可以睡,聽見我說的了嗎?”


    田一晨點點頭。因為徐斐的關係,顧朝意這個原本和所有人毫無關聯的人,突然就闖了進來,“徐斐呢,是徐斐聯係的嗎?”


    “對,可是她不肯告訴我她在哪,估計是怕我告訴警察,現在大家都在找人,全城搜索。她要我幫她想辦法……玩得很累了吧,快去睡覺,天亮我來叫你。”


    田一晨還沒從慌張中緩過神,想不到那個六年級就認識的乖小孩,現在在什麽地方……外麵又冷……


    徹夜難眠,三四個小時也是格外漫長,當章嘉許敲響第一聲敲門聲的時候,田一晨利索地把何雯雯也從床上扒了起來,連刷牙洗臉都是上學要遲到時的速度,沒有一句對白,極有默契地一個人用洗手間另一個就穿衣整理床鋪,另一個用洗手間一個就收拾垃圾,半個小時之後,房間又變成了沒人住過的酒店客房一樣,而章嘉許早就等在一樓。


    “走吧,我帶了吃的,東西再檢查一下,別落下。”


    身份證,錢包,鑰匙,手機。


    兩個齊齊搖頭。走到外麵,坐的不是來時的勞斯萊斯而是街邊攔的一輛普通出租車。


    “師傅,虹橋高鐵站,盡量快一點,麻煩您了。”


    一種說不出的緊張,何雯雯一上車就不停打電話詢問,爸爸那邊肯定有最新的消息。


    “嘉許,不是清溪區公安局處理而是勤武區?”


    “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顧朝意他姑姑家是在清溪區,勤武區?”那邊和清溪區整整隔了一座清溪山,而且距離高鐵站遠。“那麽何叔叔可以打聽到消息嗎?”


    “他知道一些,叫我們不要著急,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但是聽說顧朝意也受傷了,不知道傷在哪裏,他會一直關注的,有新的消息會聯係我。”


    田一晨則是一直在打徐斐的電話,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狀態。


    章嘉許手機上跳出那個奇怪號碼的時候,手抖了一下,手機掉進了座位下麵,掏出來的時候已經掛了,再撥過去是占線狀態,30秒左右之後電話又進來了,是顧朝意。


    “章嘉許嗎,我是顧朝意……”


    聲音帶著喑啞,說話很吃力。


    “你說,你怎麽了?”


    “小斐被我鎖起來了,我在勤武區井南村……18號,我感覺是肋骨斷了,剛叫了救護車,你到之後放她出去,鑰匙我放在門口的石獅子後麵,不許她亂來……”


    “你沒事吧,我可能要中午才會到,顧朝意!顧朝意!”


    “……我沒事,你盡快,我這邊車來了,謝謝你。”


    “勤武區井南村18號,是不是?”章嘉許鄭重地重複了一遍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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