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嘉樹拜師的那一年,宛又凝也在場。


    他的天資非常出眾,就連掌門也有有意收他為徒。可是他卻放棄了掌門親傳的機會,偏偏要去去雷鳴峰學雷法。


    以雷長老的性格,他根本就不想收徒,但廣嘉樹三跪九叩,從山門下萬階梯一直叩到了雷鳴峰上。


    “廣嘉樹久慕雷鳴峰雷法,望長老允納門下,願執弟子之禮,謹遵師教。”


    最終,雷長老也不得不動容,允之。


    “你小子記住了,老子我沒教過徒弟,入我門下,能學到什麽全看你的造化!”


    這一幕叫宛又凝好生氣,天都峰竟然不如區區一個雷鳴峰,廣嘉樹寧願去雷鳴峰劈柴挑水,也不願意來她天都峰!


    她便一直偷偷關注廣嘉樹,一直暗中給他使絆子。


    有時候廣嘉樹明明都看出來是陷阱,他還是會一頭紮進去,當時宛又凝總是暗地裏笑他傻。


    但後來她才知道,因為她是掌門之女,廣嘉樹知道他一旦反抗,就會受到更大程度的苛刻。


    他不想招惹是非,隻想修行。


    再後來,他們成了朋友。


    也同樣是後來才知道,廣嘉樹心裏一直有個人,那名叫顧清風的女子。


    他們有著十年的約定。


    廣嘉樹學什麽也很快,宛又凝對他的不滿,漸漸地變成了欽佩。


    短短五年,他便到達了築基九重。閉關前,他曾對宛又凝說過,待他突破到金丹之後便迴去尋顧清風。


    但在他閉關結束以後,宛又凝卻再也沒從他嘴裏聽到過那個名字。


    宛又凝看著常常兀自出神的廣嘉樹,她漸漸意識到了什麽,她便跑去問雷長老,雷長老告訴了她實情,並要求她保守秘密。


    廣嘉樹修行時間尚短,天資雖高,但根基不夠穩固,在突破的時候遭遇了心魔。


    雷長老見事不妙,便用封印術將廣嘉樹的執念遺忘,助他破鏡。


    心魔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為了嘉樹的仙途,還有自己的一點點私心,宛又凝同意保守秘密。


    可是廣嘉樹不快樂,宛又凝又後悔了。


    她變著法子的想要引導廣嘉樹想起那個名字,可是一直沒起作用。


    直到辛安村那一天,廣嘉樹入魔了,他被關進了禁地,宛又凝不敢置信,她瘋了般的闖禁地去尋他,卻都無疾而終。


    後來她知道原因了。


    辛安村一役。


    廣嘉樹突然入魔,將金長老打落山崖,打傷所有在場弟子。


    這是大罪。


    他被趕到的幾位長老聯手擒獲。


    審判之中,攝於閉關的雷長老,不敢輕言生殺,但幾位長老連同掌門決意先將廣嘉樹關入禁地,先斬後奏。


    禁地,有死無生,有去無迴,其意不言而喻,隻可惜了這麽個天才。


    “老子的徒弟自有老子來管,你們最好期待嘉樹沒事,不然老子要你們雞犬不寧!”


    雷長老出關後卻是同幾位長老徹底翻臉,甚至幾次三番潛入禁地尋人,但都無疾而終。


    禁地之所以稱為禁地,哪怕就連元嬰修士也不敢深入。


    所有人卻未想到,短短一年後,廣嘉樹破禁地而出,竟恢複了神智,還突破到了元嬰。


    他尋到雷長老大大出手,以一己之力戰六大長老而不敗。


    他聲聲質問雷長老,為何要封印他的記憶?


    “老子無話可說!老子就是有私心的,你看看你為了一個妖精,現在都變成什麽樣了!”


    “我變成什麽樣都好,就是不能失去她!!!”


    麵對廣嘉樹的殺招,雷長老避也不避,與其讓嘉樹自我悔恨終生,倒不如由他這個做師傅的背這個鍋。


    但廣嘉樹還是被趕到的掌門攔下了,掌門道出當年廣嘉樹因突破金丹之時走火入魔,雷長老被迫封印他記憶的真相。


    廣嘉樹氣急攻心,昏死過去。


    看到這樣的廣嘉樹,宛又凝更後悔了!


    她,真的後悔了!


    因為掌門說,廣嘉樹耗盡潛力突破,命不久矣。


    至多兩三年的壽命。


    雷長老為了延續廣嘉樹的壽命,大鬧青山,脅迫其他幾位長老一同再次封印廣嘉樹的記憶。


    宛又凝還記得雷長老曾經的豪言壯語。


    “老子的徒弟,你們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不然老子就叛出青山,殺光你們的徒弟!老子徒弟沒了,你們也別想有!這個長老誰愛當誰當去!”


    他是真的疼廣嘉樹這個徒弟到了骨子裏,比他們天都峰護短有過之而無不及。


    長老們本是不願的,但打又打不過,說理他們又沒處說,隻好同意幫忙,反正也不至於是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廣嘉樹因為心如死灰,所以也任由他們折騰。


    但當他再次醒來後,像變了個人似的,徹底不近人情,就連又凝也三番五次被拒之門外。


    後來掌門失蹤,雷長老的地位赤手可熱,廣嘉樹洞府更是門庭若市。


    世上是沒有密不透風的牆的,總有一些有心人,喜歡走一些邪門歪路,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顧清風的事。


    變著法子的往廣嘉樹身邊送人,這些人全都和顧清風有部分相似,有的是身材像的,有的是嘴巴像的,有的是眼睛像的……


    最像的那一個已有七八分顧清風的模樣……


    最奇葩的是還有送男妖的……


    廣嘉樹雖然記得花瓣和帝玉對他很重要,但卻想不起來為什麽。


    但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觸動他的底線,他處理的方式也越來越暴戾,極端。


    同時,為了尋找救治廣嘉樹的法子,雷長老也想盡了辦法,吃盡了苦頭。


    青山的一切事務他都推掉了,都交給土石長老處理,他則專心帶著廣嘉樹四處尋找救治方法。


    他隻在魔宗攻打正道的時候匆匆迴來一次。


    雷長老好不容易借助玄音台密池將廣嘉樹的根基穩固,也將有關顧清風的記憶重新封印,保他百年性命無憂。


    但就這麽碰巧,剛迴來,就又被顧清風誤打誤撞給揭開。


    “我知道你恨……我讓你去玄音台也是希望你見見葉落師姐,這世間也有許多真與善,或多或少也許能抹掉些你心中的恨……”


    執念為何,癡情成魔。


    人也非,物也非,事事成非。


    “不……不可能……不!!!”


    顧清風鬆開白貓,跌跌撞撞地後退,最終無力地跌進門內。


    ——啪!


    她下意識地反手關門,將白貓一同關在了門外,也將所有人都隔離在心門外。


    【蠢桃花,你幹什麽呢?快放我進去!】


    【那個兩腳獸有什麽好的,盡惹你傷心,等我化形以後我幫你滅了他!】盡管白貓聽得還是稀裏糊塗的,但也聽懂了,是那個叫廣嘉樹的傷了蠢桃花。


    它把門拍的碰碰作響,可惜裏麵的人就是毫無反應。


    顧清風雙腿抱膝,跌坐在門後。


    她曾預想過又凝喜歡廣嘉樹……


    她也曾想過放棄報仇,成全他們……


    可是,誰能來告訴她,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了?


    這一切的一切,又該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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