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早早拋出一大串話。


    她想著,這下白大神總有話說了吧。


    畢竟解釋一件事至少需要十個字以上才能講清楚。


    “沒什麽,就碰巧失誤而已。”


    白大神目光淡然道。


    黎早早默默的數了數。


    不多不少,剛好十個字!-_-||


    好吧,至少比那個‘不’多了好幾個字。


    “哦。”黎早早。


    ‘白大神’這種鋼鐵直男還真是典型的話題終結者。


    每次迴的話,分分鍾能把問問題的人噎得半死。


    於是乎,兩個人又迴歸到了最初的靜默。


    黎早早無聊的垂著腦袋,右手隔著塑料袋一下一下的戳著左手裏的紅薯。


    不多時便將那個烤紅薯戳出了好幾個小坑。


    讓黎早早沒想到的是,這次打破沉默的是‘白大神’。


    “你哭過了?”


    白大神問。


    明明是問句,可讓旁人聽起來像是肯定句。


    黎早早身體一滯,條件反射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還紅著?”她問。


    白大神認真的瞧了瞧她的眼睛,然後一本正經的迴道:“嗯。”


    “像一隻腫眼泡的兔子。”


    大神這樣補充。


    黎早早聞言,腦海裏瞬間便有了畫麵感。


    大神這比喻用的....666啊!


    “我還以為早就看不出來了呢。”黎早早自嘲。


    “因為什麽難過?”白大神問。


    黎早早緊抿著唇,暫時沒有對旁邊的人袒露太多的打算。


    “沒什麽?”


    “不想說?”白大神的尾音上揚。。


    “也不是。”黎早早心情複雜。


    其實‘白大神’這個人看起來冷漠疏離,可不知怎麽的,她就是覺得他其實是一個很暖的人。


    沒有緣由,就是直觀的感覺而已。


    本以為,這樣迴答對方就不想再多問。


    但白大神又開口道:“人難過的時候,最好找一個地方發泄出來。不然憋久了就會成為習慣,久而久之,輕則自閉,重則抑鬱。”


    黎早早:“....這麽嚴重?(震驚臉)”


    “嗯,很嚴重。”


    白大神認真的點頭。


    “雖然大街上人來人往,可終歸都是過客。我這個人又不愛講話,你可以把我當做一棵木頭。”


    “木頭?”黎早早。


    “對,一棵有心髒的木頭。”


    白大神繼續道:“這個時候,你完全可以想說什麽就說,想講什麽就講。不用羞澀,不用怯懦,亦不用逃避。”


    黎早早怔怔的看著白大神,腦海裏反複琢磨著他的話。


    “所以,決定要不要說了嗎?”


    白大神問。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似乎真的想很單純的,做一個傾聽者。


    黎早早心房一顫,鼻子酸酸的。


    頓了一會兒,她緩緩的拋出一個問題。


    “白大神...哦,不,白同學。”黎早早糾正措辭,“你覺得感情和利益哪一個更重要?”


    白大神聞言,認真的想了想道:“境況不同,答案不同。”


    黎早早不解:“怎麽講?”


    “當感情在這個人心裏占比更大的時候,利益次之。同理,當利益占比更大的時候,則感情次之。”


    “比如呢?”黎早早追問。


    “假定有a、b、c三個人,b和a存在感情關係,b和c有利益關係,且這裏的感情和利益不可兼得。”


    “如果b覺得自己對待a的感情足夠深厚,自然會覺得可以從c處獲得的那點利益微不足道。”


    “相反,如果b覺得從c處獲得的利益對自己更為重要,那他對a的感情自然是薄如白紙,風可摧之。”


    “所以,這個問題分人,不同的人麵對不同的情況,會有不同的答案。”


    “哦。”


    黎早早又是一句簡單的‘哦’。


    末了,她又問。


    “如果有一天,你成為了假設裏麵的a,但b最終選擇了c,你當如何?”


    這一次白大神思考的久了一些。


    久到黎早早以為他根本不會迴答這個問題。


    但黎早早並沒有繼續追問的打算,而是默默等待。


    直覺告訴她,白大神會給她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等待答案的過程緊張又漫長。


    黎早早拿起那個被她戳了好些坑的烤紅薯,認真的翻開塑料袋,又剝開紅薯外衣,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直到她的烤紅薯見了底,白大神才重新啟唇,發出清冽的聲音。


    “如果有一天,真的走到了這一步。那沒辦法,喜歡就是喜歡,它總不會憑空消失,或者變成畸形的嫉妒和憤恨。”


    “無論b選擇c的理由是因為利益還是真的喜歡,都和a對b的喜歡毫無關係。”


    “感情中最先丟盔棄甲的一方,不能靠對方太近,也不能離得太遠,不遠不近剛剛好。”


    “身為a,隻是希望自己能夠站在一個適當的位置,默默希望b日後遇上的人都是好,走過的路都是坦途。無愧於心,事事順意,僅此而已。”


    黎早早咬掉最後一口紅薯,身體驟然頓住。


    片刻後,她扭頭看著白大神,輕聲問:“你…認不認識一個人?”


    “嗯?”


    “他和你一個學校,但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我隻知道他文筆很好,喜歡寫詩歌,筆名叫——丹日。”


    白大神眼神驟然深邃,遲疑了一會兒,重複問:“丹日?”


    “對,你認識他嗎?”


    黎早早的眼睛亮亮的,滿是期許。


    “不認識。”白大神搖頭。


    又補充:“從未聽說過!”


    黎早早聞言,眼睛裏的光驟然暗了下來。


    “那太可惜了,你真該和他好好認識一下。”


    “為什麽?”白大神問,音色低低的。


    “我有幸拜讀過他幾首詩。”黎早早想著‘丹日’大神的那首《樹》。


    “他的某些觀念和你的一致。”


    “是嗎?那…你認同嗎?他的那些觀點…”


    白大神眸色深深,漆黑的目光像是藏著洶湧的浪。


    “坦白說,我不但認同,還很佩服他。”黎早早自顧自的說,並沒有注意白大神的神色變化。


    “佩服?”


    “對。丹日這個人愛的清醒又矜持。不像我,在喜歡的人麵前自卑到骨子裏,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愛的沒有自我,像一個怯懦的小醜。”


    “你喜歡遲暮?”


    白大神的這個問題,來的甚是突然。


    像一塊巨大的冰淩,一下子就砸中了黎早早的腦袋,直讓她渾身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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