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楊一嗓子把談墨吼得身體顫了一下,險些將三人都扔下去。


    沒迴頭,她直接催動靈力禦著黑刀向前俯衝,蛇形左右的同時,上下翻閱。


    身上的法衣被吹得獵獵作響,金楊的嘴都有些歪了,適應了之後才想起來用靈力穩住自己的身形。


    憫心站在兩人身後,手撚著佛珠迴頭看,眼睛危險地眯起。


    竹精?


    那竹子精奇高無比,細細長長的,兩條腿也是竹節所化,靈巧地踩過下麵的花木,兩隻同樣細長的胳膊連著三根手指,分別握著一把細長的刀子,在後麵窮追不舍。


    談墨飛了迴頭看的時候,嘴角抽了抽,“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植物係的生靈長出靈智可以算得上耗時最久,成長最弱的一類,但若是修成一定撐過,其樣貌外形通常清新雅致,怎麽這隻就獨獨成了一朵奇葩?


    而且還兇殘得不行!


    長在地裏的東西,想要行動自有,確實是需要金丹期的修為,談墨看著他手上的兩把切瓜刀一樣的武器,問,“他剛剛就是用手上那玩意兒偷襲的?”


    憫心點了點頭,“應該是!”


    談墨摸了摸下巴,頭都沒迴拍了怕金楊的肩膀,“換你的飛行法器。”


    然後不給金楊反應的時間,黑刀直接出現在她手中,不進反退,迎麵對上那隻窮追不舍的辣眼睛竹精!


    竹子精反應比金楊那個小胖子快,原本長長的竹節握著刀一頓亂砍,看到談墨飛過來的時候手臂一收,刀鋒向內,對準了談墨的腰部就砍過來。


    談墨,“?”


    小胖子盤腿坐在自己的飛行船上,插好靈石,讓船自動運行,自己則從船艙裏搬出來好大一盤刮過電信,自己往嘴裏塞的同時,還不忘提醒憫心,“和尚,你也嚐嚐!”


    憫心看了眼那邊的戰況,又看了眼做的十分精致可口的點心,撩起衲衣,盤腿落座,一手支著下顎,一手拿著點心,吃的那叫一個愜意舒適。


    “這竹子精什麽毛病?這麽喜歡腰斬?”


    小胖子啃一隻雞腿的功夫,他們過了數招,結果竟然又九成都是平來平去,但十分兇殘的腰斬招式。


    憫心吃人家的最短,替他解釋了一番,“執念!”


    “什麽執念?”


    指了指那竹子精半截身子的位置,憫心道,“他自己被人攔腰砍斷過!”


    金楊聞言,眯著眼睛仔細瞅,發現還真是!


    那竹子精腰部靠下一截,有一道白色的線痕,很淺,應該是很長時間的舊傷了,在雙眼上用點靈力後,他看清那傷痕還不整齊的切口,而是成鋸齒狀,有高有低,應該是被什麽東西給磨斷的。


    “這、也太殘忍了吧!”


    這就是鈍刀子割肉啊?


    若是真要殺它,直接一刀砍死了事,大家恩怨兩清,從此仇怨不再。可是誰這麽狠心,居然一刀一斧地給他弄成這樣,是他也得瘋!


    “但是,這跟她有什麽關係啊?”他說的是談墨,讓他叫姐姐他可叫不出口,叫名字好像又不太合適,所以幹錯就什麽稱唿也用了!


    憫心搖頭,“小僧也不知。”


    但是這竹子精這麽大的殺氣,要麽是受人指使,要麽就是姐姐身上有什麽地方出問題了。


    畢竟這連霧山深處,她可從來來過!


    談墨和珠子精拚刀法,一個雙短刀,一個重長刀,法術激蕩,靈力相擊,下麵的地皮已經被他們掀起了厚厚一層,能跑的不管是妖獸還是精怪,都忙不迭地躲了,動不了的,隻能可憐兮兮地朝著有遮蔽的地方藏著。


    等那竹子精一刀削了半個山頭,談墨喊停,“別打了!別打了!在這麽打下去這山都要毀你手裏了!”


    竹子精恨恨地盯著她,手上還想動作,談墨一刀落在他握著刀柄的手指上,“本來就隻有三根,你想再少一根?你的刀法挺厲害的,而且還不要命,別浪費在我身上啊!”


    真要下死手,談墨並非打不過他,但是她實在是不想還沒弄清連霧山的狀況就變成負傷狀態,更何況在他看來,這場架本來就打的莫名其妙。


    竹子精長在最上麵的兩隻眼睛下場,看人的時候有種莫名的陰毒,談墨歎息,“你這麽等著我也沒用,而且我又沒招惹你,你做什麽逮著我不放不是?”


    竹子精聽到這話,原本的怨毒變成了滔天的殺意,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傷疤的位置。


    談墨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倒吸一口涼氣,吞了吞口水,“你該不會是說這是我砍得吧?”


    竹子精惡狠狠地盯著她。


    談墨冤得想跳起來,把刀收起來,飛到他半腰呃位置,很認真的問,“你這傷多久了?”


    竹子精看著她,比了一下手指,然後發現不夠用,刀收起來,又伸出一隻腳,蜷起一根小腳趾。


    談墨,“八年?不可能!八十年?”


    竹子精一臉“你再裝”的表情。


    談墨哎了一聲,飛到她麵前,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好好看看我骨齡多少!八十年,我還沒到這世上呢!”


    竹子精不信她,竟然還真伸手戳了戳她的天靈蓋,眼中迷惑。


    而後他小的不能再小的鼻子嗅了嗅,腰身彎折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將鼻子拱到談墨的胸口。


    “臥槽!這竹子精耍流氓啊!”金楊手中的點心都驚掉了!


    不出來看看真是發現不了,這世上果然是啥事兒都有!


    憫心撚佛珠的動作頓住,眯起眼睛看下麵的情況,嘴角慢慢爬上一絲笑意。金楊轉過來打算拍他的時候,不但沒敢放下去,還抖了下。


    談墨臉色也變了,雖然說她是沒啥其他的想法,但是讓根綠油油的竹子在自己胸口嗅來嗅去,總覺得這事兒發展的有點不太對味兒!


    抬手一巴掌扇過去的時候,珠子竟一手攔住她,一手直接朝她胸口抓去。


    一道淡金色的光打過來,竹子精的胳膊哢嚓一聲出現裂痕的聲音,但他還是從談墨胸前勾出了一樣東西。


    五彩斑斕的珠子,帶著流光閃耀著。


    這是金嬤嬤送給她的東西。


    談墨眸光閃了閃,“你是說傷你的人帶著這東西?”


    竹子精點頭。


    談墨陷入了沉思,旁邊的小胖子也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可是他祖宗!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兒?這樣比起來,他收拾那些靈獸的手段,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嘛!


    可談墨想的則是,這事兒怕是還有誤會。


    且不說金嬤嬤這些年很少出陸家鎮,即便是她真的出來了,進了連霧山,憑借著她的修為,弄死這隻竹子精分明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何會留下這樣的傷口,還留下了這竹子精的性命?


    “你可看清傷你的人長什麽樣兒了?”


    竹子精搖頭。


    談墨,“……”嬤嬤,您可真是送了我一個好東西!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


    這根竹子精也不會說話,但是能聽懂他們的意思。為了弄清到底是怎麽迴事,談墨的話都變成了選擇性疑問的句子。


    “八十年前有人進連霧山,砍傷了你?”


    竹子精搖頭又點頭。


    “……你是說我隻說對了一半?”


    談墨又捋了一遍自己的話,慢吞吞地看著竹子精,“你的意思不是八十年前,是更早的八百年前?八千年前?”


    竹子精伸出一片葉子。


    八百年前……談墨跳起來就是一個爆錘,在的竹子精晃了兩下,“你是不是傻?是不是我不說自己的骨齡,你就不會自己看?我長的有那麽老麽?我看上去像是這麽喪盡天良的人麽?自己的仇人都沒找準確,還敢給我玩偷襲?要是我真死在你第一刀下麵,你虧不虧心?”


    談墨太生氣了,說話跟倒豆子似的,劈裏啪啦往外蹦!


    更重要的是,她美說一句話,還要捶一下那竹子精才能解恨。


    八百年前,她連桑居都都沒去呢!這人就敢直接把鍋扣到她腦袋上,還要奪她性命?


    竹子精似乎也知道自己找錯人了,站在原地,乖乖讓她打。


    談墨垂了幾下,低眼就看見那條猙獰的傷疤,又覺得這竹子精有點可憐。


    那樣死一迴再活過來,還不如直接隕落呢!


    “你就記得這珠子,還記得別的麽?”


    她不想背鍋,又動了惻隱之心,決定幫他一把,可是這竹子精想了半天也隻給她憑空畫了一個女子的背影畫像。


    “你見過她的背影啊?”


    這背影畫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墨色的長發漾著光亮的色澤,甚至上麵的發釵都能看得清楚。


    記著這麽牢,這得是多恨啊!


    隻有這麽點兒線索,談墨實在沒辦法幫她繼續查下去,誰知道小胖子擠了過來,指著上麵的發釵疑惑,“這東西我怎麽好像在哪見過?”


    竹子精和談墨一同扭頭看他。


    談墨從白梅源知道這小孩來自金家就大概了解過金家的情況,自然知道這是金楊第一次出山,所以他說見過,定然是在金家見過。


    難不成金家曾經來過連霧山?難道是那時候下山曆練的弟子?


    但是這件事根本沒辦法一下子解決。


    談墨不可能帶著他去金家,而且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進見到這畫像裏的人。


    她瞥了一眼金楊,甩鍋,“你們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決!”


    轉頭對那竹子精認真地說,“他,可能認識畫像上的人,你要是想找人報仇,跟著他就行!”


    竹子精沒說話,但是直接縮小了身子,變成一根手指粗細,長短像蕭的東西,落在金楊的麵前。


    金楊小心地接在手裏,雙手捧著,委屈地看向談墨:這關他什麽事兒啊!


    但是他識時務,知道這裏沒有護著自己的人,更知道自己打不過談墨,更別提那個合上了,所以這一路他皮歸皮,卻還算乖。


    隻是眼下這竹子精顯然是跟他們家的誰有仇,他這樣把這竹子精供著,豈非是胳膊肘往外拐?


    談墨才不管他,拉著憫心上了小胖子的飛行靈船。


    坐在船頭,小胖子委屈地耷拉著腦袋,身影看上去可憐的不得了!


    偏偏談墨這人沒什麽同情心,不痛不癢地看了一眼,就樂滋滋地跟憫心分享剛剛的心得,“這竹子精刀法用的不錯,雖然及不上尤冕使用孤眠,也及不上我用那把黑刀,但是他的刀法若是到天衍界,怕也是很快就能上榜的!我晉升金丹之後體內的靈力就一直是虛浮的,跟他打這一架,倒是凝實了不少!”


    憫心安安靜靜地聽著,是不是借花獻佛,把小胖子的水果點心給她喂上兩塊,始終一言不發。


    往裏麵走,瘴氣太重,根本無法飛行,無法靠近。


    談墨掏出金嬤嬤給的丹藥,找了瓶避毒的,拿出來丟給金楊,“看看,吃了能不能過去?”


    金楊伸手將那丹藥抓在掌心,本也沒打算她能拿出什麽好丹藥,畢竟身在金家,他自己就是煉丹界的小祖宗。


    可當他看到上麵的丹紋之後,手裏的竹子都差點掉下來。


    借著竹子上的竹葉小心地刮了一點丹藥的粉末到手心,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目光熾熱,“這是哪裏來的?”


    “叫爹!”


    “爹!”


    談墨,“……還是別了,有點掉輩分!”她可是喊金家祖宗都喊嬤嬤的人!


    金楊,“你說叫啥都行!這丹藥哪裏來的?可有單方?能不能再給我兩顆讓我研究一下?”


    縱然這混小子有諸多不靠譜,可是於煉丹一道上,他還是得了金家血脈的傳承,對煉丹製藥,癡迷入骨。


    那些丹藥都是金嬤嬤煉製的,談墨對於她的後人也沒打算藏著掖著,一整瓶拿出來,“這裏有很多,另外我這還有許多你家老祖宗親自煉的丹藥,你要是都想見識一下,那就乖乖地給我幹活!第一,這避毒的丹藥吃下去到底能不能過迷障?”


    金楊搗蒜似的點頭,“能!絕對能!老祖宗練得丹藥效果會差麽?”


    談墨,“……”她有點不太信這個對自己祖宗盲目崇拜的小胖子了!


    憫心笑了下,抬手直接捏開小胖子的嘴巴,將他刮過的那枚丹藥取過來放到他的舌頭上,合上嘴巴後,等了片刻,他後退一步。


    談墨抬腳,直接把人揣進了障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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