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水沸騰如岩漿,越是靠近光源,咕嘟咕嘟的水泡聲越是明顯。


    談墨遲疑了一瞬,甚至有了退縮的念頭。


    這不是機遇,這是油鍋地獄!


    但是想到揮刀剜肉的那一瞬,什麽退縮的念頭都退了。


    提氣,凝神。


    靈力快速從身體裏流失,及時控製著身體周圍的空間,她也被燙人的熱氣蒸的想罵娘!


    光源越來越刺眼,將湖底照的白花花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憑借著直覺,談墨雙腿快速動作,迅速下沉。


    身體穿過了一層薄膜一樣的東西,壓力頓減,就連浮力都瞬間消失,談墨一個不穩,直接倒栽蔥戳進了地麵。


    將腦袋從草堆裏拔出來,談墨被眼前的景象震的說不出半晌沒迴神。


    擠擠挨挨的靈植長得到處都是,有的還在開花,有的已經結了果子,甚至還有些直接落在了地上,爛成一坨。


    她該不是進了什麽私人藥田吧?


    而且這都是些什麽靈植,年份都在三百年朝上,有些甚至接近千年!


    談墨嚐試忍住,但最後還是崩了。


    “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響徹湖底,還帶著迴音,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發達了呀!


    韓青那個笨蛋,窮成狗,竟然從沒來這裏探探?


    這裏的靈植,隨便賣出去一棵,不看品種,單是年份就值數千靈石吧?


    他可真是個揣著靈石庫的窮光蛋!


    但是笑著笑著,談墨的臉就癟了。


    靈植嬌貴,不管什麽樣的,都得用專門的玉盒裝著才能保持新鮮,否則拔出來跟地裏的莊家沒啥區別,很快就會枯萎,幹化,效用也會喪失。


    但是談墨沒有玉盒啊!一個都沒有!


    她一個兜兒比臉幹淨的人,乾坤袋裏除了吃的,就剩下金嬤嬤給的丹藥以及那點靈石,就剩黑刃和一些雜物了,沒事兒誰會去買幾十塊靈石一個的玉盒!


    能看不能拿,比看不到還讓人抓狂!


    談墨氣急,看也沒看,隨手揪了顆橘紅色的果子扔進嘴裏。


    可還沒等他扔第二顆進去,整個人就如同置身岩漿,燙的她滿地打滾。


    體內靈力開始不受控製的亂竄,甚至變成這湖底的活水一樣,開始在經脈裏沸騰。


    談墨嚇得一個激靈,強撐著坐起來開始調息。


    她要是今天死在這,隻怕畢俠那假道士都找不到她屍體!


    丹田造了反,氣浪翻湧,橫衝直撞,頂得她內髒都在疼。


    努力忽略身體的不適,將神識探入丹田,從外圍起,一點點開始疏導。


    汗珠在談墨臉上匯成股滑落,很快她的衣衫就濕的能攥出水。


    合虛派。


    談墨帶著貓耳,拖著尾巴被一群人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伸手去扯。


    她拚命地奔跑,可是怎麽也逃不脫。


    惡劣的笑夾雜著葷話不停地在她耳邊炸響,還有那不正經掌門一副小人得逞的奸笑。


    一直到她精疲力盡,都沒有一個人肯放過她。


    跑累了,身上衣服也淩亂了,談墨隱隱想哭,想求助,卻不知道該向誰伸手。


    “墨兒,站起來。”


    一雙手伸到她麵前,骨骼修長白淨,中指第一指節還帶著一層薄薄的繭,像是長期握筆形成的印記。


    “哥哥?”


    談棋淡笑,“我們家墨兒什麽時候愛哭了?哥哥客從沒見過我家墨兒委屈成這個樣子啊。乖,別哭,起來。”


    談墨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委屈地告狀,“哥哥,掌門欺負我!讓我給他做吃的,還讓我當眾出醜。”


    談棋摸摸她的頭,“嗯,這個掌門壞!來,告訴哥哥,為什麽被罰?”


    談墨小氣音喃喃,“因為他說我不夠強。”


    談棋低笑兩聲,“我們家墨兒很強!是他們沒眼光。”


    談墨,“我一點兒也不強!還被一個融合期的修士抓到了芥子裏,還被困到湖底下。哥哥,如果你找不到我了,會想我麽?”


    談棋笑了一聲,“墨兒不會讓哥哥找不到的!哥哥相信你!”


    談墨愣愣地看著他,這才發現,她根本看不清談棋的容貌。


    “哥哥……”


    “墨兒,你很強的,聽話,站起來!”


    談墨點頭,慢慢地從地上爬起,可是握在掌心的感覺越來越虛無,“哥哥?哥哥!”


    談棋的身影隱匿在人群裏,談墨想去找他,可戲弄她的人太多了,她被人海阻隔了起來。


    對談棋的感應越來越微弱,談墨越來越著急。


    周遭的嬉笑都變成了刺耳的聲波。


    談墨眼神逐漸變得黝黑,黑刃迴到手中,“讓開!”


    她的低喝淹沒在笑聲裏,談墨忽然抬頭,一字一頓地開口,“再不讓,殺無赦!”


    話音剛落,談墨根本沒有給周遭的人反應的時間,靈力催動,黑刃周身氤氳起一層黑色的霧氣,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橫貫人群。


    慘叫聲不絕於耳,廣場瞬間變成了修羅場。


    談墨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也不在乎,黑刃在她手中揮動,每次飛出,都在不停地收割生命。


    血流滿地,屍骨成堆,談墨踏著這些昔日的師兄妹慢慢靠近相伯琮。


    “呀!果子生氣了。”


    談墨將黑刃豎在身前,齜牙,“我說,咱們都見了這麽多次了,老熟人!就別整這些虛的了唄?”


    “相伯琮”挑眉,“真是個不知尊卑的果子啊。”


    談墨努了努嘴,“你是自己走,還是我給你一刀?”


    “相伯仲”的臉慢慢變得虛化,直至成為一團黑色的霧氣,“你又是怎麽發現的!”


    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談墨搖了搖食指,“你每次的演技都太拙劣了!”


    霸氣地舉刀向身後橫掃,“你當時肯定沒在場,或者沒有認真觀察,合虛派的師兄師姐們雖然會戲弄我,但是絕對不會說那些葷話,還有啊,我們掌門雖然辦的事兒挺糟心的,但是絕不會笑得那麽傻缺。”


    黑色的霧氣凝滯了一下,不管不顧地就衝到談墨麵前,咬牙切齒,“你還是不是個人了?這是心魔境!哪有你這麽情形的!”


    談墨涼涼地用刀尖抵住它,“你現在見到了一個。”


    黑霧繞著談墨轉了兩圈,忽然陰險低笑,“也就是說,你清醒地,對著你這些同門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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