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坐著發呆。安寧的臉色看上有點兒蒼白,她除了偶爾攪拌一下手裏的咖啡,大部分時間也是沉默。


    直到杯裏的咖啡見了底,安寧才終於開口。


    “我和阿九分開了。”


    長卿繼續保持沉默,但是,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得出她的不自在。


    “你喜歡他嗎?”


    長卿搖了搖頭。


    “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還要攪在我們中間。”


    愛上一個人,即便再怎麽想保持理性,但是,還是控製不住嫉妒。


    “你之前說過,我們之間要做陌生人。我信了。可是,沒想到你顧小姐竟然有讓陌生人三更半夜登堂入室的習慣。”


    長卿聽過很多難聽的話。


    從前是不為所動。


    可是,現在感受到的卻是深深的恥辱感。


    “你了解他嗎?”


    沒有等長卿迴答,她就繼續自顧自的說。


    “很久之前,我們兩還在歐洲上學,那個時候,他大三我大一。因為剛出國,我不喜歡國外的飲食,他每天放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我做菜。


    那個時候,他被司家趕出去,自己也過的特別不容易,但是,無論他自己多麽辛苦,多麽累,他都讓我過的舒舒服服。


    當年,有人威脅我,如果不離開他,就不會讓他好過。為了他,我不得不中斷學業離開。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痛苦嗎?”


    她麵無表情,好像在聽一個無關自己的故事。


    但是,沒有人知道她的心一直在戰栗。


    即便這一切都不是她的主動做的,但是,還是和她有關。


    她以為自己失掉愛人的機會已經可悲了,但是,更可悲的是,在失去了愛情之後,她連那點兒僅有的尊嚴也丟失了。


    “顧長卿,為什麽?之前是雲辰,現在是司九皋。你說你對他們無意,但是,為什麽卻一直吊著他們。”


    “這難道就是你們顧家的教養嗎?”


    她可以任由別人踐踏自己的尊嚴,但是,家人是她的底線。


    “這京城,難道隻有你安小姐可以呆,我們這些小人物就沒有辦法呆了嗎?”


    “靠一個男人呆下去嗎?”


    “你應該管住你自己的男人,而不是為難我。”


    “插足別人的感情,就這麽理所當然。”


    “我和他認識是被強迫的,我沒有選擇的機會。難不成,我受了強迫,最終還要向你安小姐剖腹謝罪嗎?安小姐,如果我是你,我會想方設法抓緊這個男人,而不是,找我的麻煩。”


    “你勾引別人的未婚夫,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兒歉疚嗎?”


    “你口口聲聲說我勾引了司九皋,證據呢?”


    “他進了你的房間,連門都不用敲,難道不是你故意給了留了門嗎?”


    “你既然都查了,何不查的仔細一點兒呢?這樣一葉障目就來我這兒耀武揚威,你不覺得你很可悲嗎?”


    “我是可悲,但比起你,我最起碼知道羞恥。”


    “安寧,之前你也幫過我,我再說一遍,從你迴來之後,我和司九皋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這隻是今天之前,至於以後會不會發生什麽,那要取決於你。”


    “你在挑釁我?”


    “我說的事實。你今天既然來找我,那你肯定是發現了些什麽。司九皋對我又有了其他的想法,而我沒那個能力拒絕他,你如果不做什麽,那我們之間恐怕會如你所想,不清不白。”


    “現在,我們都分手了,你得逞了。”


    “那希望你不會後悔。”


    她們之間打過無數次照麵,也打過幾次交道。


    這是第一次,兩個人對彼此都有了不同的認識。


    “顧長卿,即便你們在一起又怎麽樣?你覺得他真的能完全忘掉我們之前的時光嗎?”


    “時間會改變一切。”


    “即便我們分手了,隻要我肯迴頭,隻要我還要求在一起,他就永遠都不會辜負我。”


    “你既然這麽自信,又何必分手呢?”


    安寧攥著拳頭。


    猛地站了起來。


    長卿依舊望著窗外。


    “當時,我初迴來,你裝腔作勢說你不愛他,說我們要做陌生人。不得不說,論玩弄人心,你太高明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事實證明,我技高一籌。”


    清清冷冷,但是,直擊人心。


    “你就不擔心阿九有一天發現你真正的麵貌嗎?”


    “發現又如何?即便我說我不愛他,他還是上趕著。愛讓人盲目,即便我騙了他,他依舊喜歡我。”


    “你也是這麽騙雲家大少爺的?”


    “我們之間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


    “不就是因為你是雲卿嗎?”


    “看來你知道的挺多的。”


    “我總要知道,搶走我喜歡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知道又如何?你不都已經分手了嗎?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即便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了。”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做這些?雲辰,阿九,在你心中,他們到底算什麽?”


    長卿沒有接話。


    “你愛過雲辰嗎?”


    “與你無關!”


    “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一個什麽人?”


    “當然愛過,當年我無家可歸,他就是我的家,就是我的全部。”


    “那為什麽現在不和他在一起?”


    “我們分開了十年,很多事情早已經變了。即便我和他在一起,也迴不到從前。”


    “那你為什麽阻止他和陸邇在一起?”


    “那你為什麽阻止我和司九皋之間有牽扯?”


    “你簡直貪心不足?”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愛上一個人,你就沒有辦法那麽大方的把他讓給別人,而且,那個人還是我討厭的人。”


    “那雲辰呢?難道隻因為你喜歡過他,他就要孤獨終老嗎?”


    “時間久了,我或許會徹底的放手。但是,那需要時間。”


    “你這個人讓人可怕。”


    “人都是自私的。當年我孤身一人,要想在雲家活下去,就必須要勾心鬥角。現在,雖然有了顧家,但是,顧家與京城你們這些貴胄之家相比,簡直沒有辦法看,我要想活下去,就隻能靠我自己。”


    “所以,你才會找上雲辰和阿九?”


    “安小姐,我從來都沒有主動去找過他們,今天這一切,都是他們自願的。”


    安寧諷刺的笑了。


    原來,他愛的人,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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