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看了看手表,距離周末還有兩個小時。一想到兩個小時後,自己就可以解放了,長卿鬆了一口氣。


    劉子軒嘲笑她一副解放了的模樣。


    但是,就在他們接孩子迴教室的時候,就看到戴眼鏡的小男孩的眼鏡都壞了,他一隻手拿著眼鏡,一隻手揉著通紅的眼睛,顯然是哭過了。


    劉子軒去詢問代課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長卿蹲下來,看著他臉上破了皮的部分,因為髒手的揉搓,已經有點兒發炎。


    她拿出醫藥箱,用碘酒給他擦了擦,然後,貼上了一個創口貼。


    但是,無論他怎麽問,這個小男孩一言不發。


    旁邊站的珞珞終於忍不住了。


    “是小雷打的!”


    長卿看了看站在教室後麵正在玩玩具的小男孩。他比橙子高,身體也比橙子壯,與橙子相比,他身上幹幹淨淨,看上去並沒有受傷。


    長卿看橙子不說,就去問小雷了。


    小雷的性格比橙子活潑,但長卿問話的時候,他先是害怕的看著長卿,在長卿一再重申隻是想了解情況之後,他才開始說話。


    “他說他爸爸媽媽在天上,他是騙人的!人怎麽可能去天上呢?”


    長卿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小男孩看她不說話,又馬上說。


    “我奶奶告訴過我,他爸爸是殺人犯,他媽媽死了,什麽在天上,那些都是他奶奶騙他的。”


    其他的小朋友圍著一圈,對小雷說的,他們並不太清楚。


    為了避免影響到其他的小朋友,長卿直接把小雷帶到了裏麵的衛生間。


    但是,還沒等長卿說話,小雷突然就哭了。


    幸虧劉子軒走了進來,問清情況之後,他示意長卿先出去。


    長卿走了出去,就看到橙子一個人坐在角落,雙手抱膝,眼淚啪嗒啪嗒滴在裸露在外的雙腿上。


    “你爸爸媽媽就是在天上,小雷是小朋友,小朋友們的知識是有限的,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可是,他為什麽說我爸爸是殺人犯呢?什麽是殺人犯?”


    長卿舔了舔嘴唇。


    “殺人犯就是犯了錯誤的人。”


    “我爸爸犯了錯誤了嗎?”


    “每個人都可能犯過錯誤,就像老師一樣,剛來了不也犯了錯誤,把小朋友帶到大人用的衛生間了嗎?你爸爸曾經犯過錯誤,但是,現在他改正了,就做了留在天上的天使。”


    “我奶奶說了,知錯就改就是你好孩子,那我爸爸也是好孩子,是不是?”


    “是!當然是了!”


    “那什麽是死了?”


    “死了就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就是天上嗎?”


    “對啊!死了的人就是去了天上,然後變成了一顆星星,然後守護者他們的孩子。”


    “那為什麽小雷的奶奶不讓小雷和我玩呢?”


    橙子眼睛通紅,看著一堆眸子裏那細碎的光芒,長卿生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打碎了它。


    “因為小雷的奶奶覺得你身體沒有小雷強壯,你們玩的時候,他可能會不小心傷到你。”


    “沒關係的!摔倒了,我可以爬起來!”


    長卿看他一副釋然的樣子,心裏忍不住難受。


    這才是他生命的開始,他的一生,注定要比其他人難。


    劉子軒也帶著小雷從衛生間出來,他囁嚅的過來和橙子道了歉。


    橙子大方的原諒了他,然後過去抱了抱他的胳膊。


    小朋友之間,矛盾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在等待放學的時間,他們就玩到了一起。


    “這算和解了嗎?”


    劉子軒坐在長卿的旁邊,揉了揉眼睛。


    “治標不治本,問題不在這群孩子身上,在他們家長身上。”


    “那是大人的事情,和小朋友們沒有關係的。要不,我們和這小雷的奶奶聊一聊?”


    “我問過之前的班主任老師了。她其實和這小雷的奶奶聊了無數次,但是,老人家固執的認為,殺人是有基因遺傳的。”


    “那和小雷的父母談過了嗎?”


    “談過了。他們也和小雷的奶奶態度差不多。”


    長卿站起來,人顯得有點兒焦躁。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是會發生的。


    “要不,我們再試一試!”


    “嗯!今天橙子的眼鏡摔壞了,而且,臉上也有傷,我們必然是要給老人家一個解釋的。隻是,我擔心,會起衝突。”


    “不至於吧!”


    長卿覺得小孩子打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小的時候,也有人拿自己身份這件事情攻擊過自己,當時就被自己和雲燁給打了迴去。


    後來,那家的家長和顧爸爸媽媽在房裏談了許久,那件事情就那麽翻篇了。後來,他們還一起合夥做生意呢!


    “還是要做好準備,別影響到其他的小朋友!我已經給他們兩的監護人都打了電話,一會兒,你先送其他小朋友出校門,我陪他們兩在教室等著。”


    長卿本來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事情,既然他不用自己幫忙,自己正好可以不參與進來。


    當把小朋友一個個的送到了他們父母的手中,長卿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是,當她返迴教室的時候,鬆懈了的那口氣,又緊張了起來。


    教室裏的氣氛,讓人覺得有點兒可怕。兩個孩子都揉著眼睛,誰都沒有哭出聲來。


    “來!跟老師出去玩!”


    長卿想先把孩子帶出去。畢竟,他們還小。


    但是,小雷的媽媽和奶奶卻直接拉住了正好離開的小雷。


    “我們家孩子才不和殺人犯的兒子玩呢!萬一他發瘋了,傷著我們怎麽辦。”


    橙子扁著嘴。


    眼淚隻往下掉。


    “你們都是大人,這麽對一個孩子,你們怎麽能?”


    橙子的奶奶帶著老花鏡,拄著拐杖。頭發已經花白,腰也佝僂著,但是,整個人身上倒是看不到絲毫的戾氣。


    長卿看老太太氣的夠嗆,怕她一下子倒下。所以,趕緊搬了一把椅子,扶著她先坐下。


    “老太太,你想要多少錢,你可以直說。打碎了你們家的眼鏡,我們可以賠的。至於你說的賠禮道歉,我覺得沒必要。我們家的孩子不會給一個殺人犯的孩子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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