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和蘇茶拒絕了司九皋的接送,兩個人打了車花了大約兩個小時的時間才趕迴蘇茶郊區的住處。


    郊區和市區不同,這兒沒有24小時開的藥店,等她們迴來的時候,藥店都已經關門了。


    蘇茶的房間大約五六十平,房間角落放著一張床,其餘的空間除了門口放著一個發黃發灰的冰箱,其他的空間都被書、錄音設備和樂器塞得滿滿當當的。


    “你睡床,我今天打地鋪!”


    蘇茶知道長卿的家庭條件不錯,來了京城之後,除了住在學校的宿舍,隻要工作,她住的都是劇組的酒店。這樣的居住環境,她估計是第一次。


    但是,對於蘇茶來說,能有自己的空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一起睡吧!我水相很老實的。”


    “單人床,太擠了吧!”


    “沒事,有地方睡就不錯了。”


    蘇茶覺得長卿是一個很矛盾的人。與京城的淑女名媛們相比,她氣質上並不落她們什麽。而且,她並不是一個缺錢的孩子,但是,她身上有一種窮人家孩子特有的堅韌。


    長卿脫了羽絨服,沒骨頭一樣,躺在床上。


    “你這兒有什麽吃的和喝的嗎?”


    長卿一下課就從學校趕到拍攝的地方,到現在,她早已經饑腸轆轆了。


    “啤酒和方便麵!”


    “來點兒吧!”


    蘇茶在一個破舊的電壺裏燒著熱水,長卿看著她床旁邊桌子上放著的歌詞和譜子。


    “你這歌詞寫得不錯,但是,譜子有點兒問題。”


    蘇茶走了過來,看著長卿手裏的demo。這首歌她寫了很久,自己也很喜歡,但是,就像長卿說的,這首歌的曲子是有問題的,隻是,許是自己的作品,她很難找出問題所在。


    “高音部分處理的很好,但是,高音到低音它應該有一個過度的過程。你這首曲子,太注重發音技巧,忽略了歌的本質。”


    長卿拿著譜子,低聲的唱了起來。


    蘇茶醍醐灌頂。她喜歡音樂,而且,也是專業的院校出來的。所以,在寫歌和譜曲的時候,比起歌曲本身,她的確如長卿所說,更重視專業技能的展示。


    難得有一個懂行的人,她三下五除二,把最近寫的所有的歌和曲子一股腦的放在了長卿麵前。


    長卿脫了鞋,盤著腿坐在床上,仔細的看著蘇茶的稿子。


    時間靜靜的流淌,夜已經徹底的安靜,整個房間,除了因為隔音不好,傳來隔壁的打唿聲,再也沒有一點兒其他的聲音。


    水已經開了,又停了。


    她們悄聲的淺唱低吟,討論著每一首歌存在的問題和這首歌的優點。在後來成名後,蘇茶總是會想起那一晚的時光。


    熱水壺啪的一聲,驚醒了兩人。


    熱水壺是根據溫度控製的,水壺裏的水放冷了,熱水壺又跳到了燒水模式。


    蘇茶趕緊跳起來,在一個角落的紙箱裏拿了兩桶泡麵,又從破舊的冰箱裏把剩下的四瓶啤酒都拿了出來。


    兩個女孩,一個盤著腿坐在船上,一個坐在地上的書壘成的座位上,喝著啤酒,吃著泡麵,聊著音樂,聊著少年時期的夢想,聊著生活裏的那些快樂和心酸。


    蘇茶其實打心裏的感激長卿。


    如果不是她的鼓勵,她可能會認真的朝著梅姐的方向努力,而不是鑽在這種狹窄的小地方日複一日的寫歌,苦熬著。


    長卿也羨慕蘇茶這樣的女孩子,她的生命中充滿了激情,這種激情能幫助她熬過所有的苦難,最重要的是,這種激情,不會讓她覺得自己處於痛苦之中。


    而自己不一樣,表麵看,自己擁有這個年齡階段女孩子們想要擁有的一切,名利,自由和夢想。


    但是,長卿知道,這華美的殼子下麵,裏麵的軀體散發著腐爛的味道。


    蘇茶的酒量很淺,兩罐啤酒下去,她就開始醉了。


    “顧長卿,你知道嗎?我有的時候特別羨慕你,你擁有一切我想擁有的東西,漂亮的外表,前凸後翹的身材,最主要的是,你一個演員,會唱歌,會寫歌,會樂器,而且,成績還賊好,你說,與你一比,我們這樣平庸的人,還怎麽活?”


    長卿斜靠在床上的被子上,看著她發酒瘋。


    “但是,我覺得你不開心。”


    醉眼迷離的女孩子顛三倒四的話,卻讓長卿紅了眼睛。


    她說對了,自己現在並不開心。


    或者說,從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之後,長卿就並不開心。在顧家,她努力假裝自己過得很開心,可是,她經常一個人坐在黑暗中,等著這漫漫長夜過去。


    “長卿,你要開心一點兒!”


    蘇茶的臉湊了過來,兩個人的眼睛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你可以假裝笑,但是,你的眼睛會出賣你的。”


    長卿想扯出一點兒笑容,但是,在這深夜,和一個醉鬼,她的確不需要偽裝了。


    “在這兒你可以不用笑,你想幹什麽,就可以幹什麽。”


    蘇茶突然跳了起來,但因為地上的書太多,她被絆了一哥狗吃屎。


    但是,她依舊咯咯的笑著。


    “每當我不快樂的時候,我就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老娘遲早有一天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到那個時候,金錢,美男,老娘要什麽就有什麽。”


    她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然後翻箱倒櫃的不知道在尋找什麽。


    “這就是我心目中的男神!”


    她手裏拿著一張照片,照片拍的並不清楚,隻能看到那個人的背影。不過,從背影和衣服來看,那人確實是挺年輕的。


    “這是我的大學老師。你知道嗎?從看到他第一眼,我就徹底的淪陷了。他長得可真好看,就是不怎麽愛笑。”


    長卿看著那張無臉照片,怎麽也不能從中判斷出是好看還是難看。


    “可是,我太慘了。我們學校,美女如雲,我這樣普通的人,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我。我好不容易拿到了他的電話,可是,大學四年,我他媽竟然連發個短信都不敢。如果是你,你敢嗎?”


    長卿看著她熟練的按著手機號,就知道她對這男神有多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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