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是被強迫著來這兒的。


    她本以為自己去的是一個醫院,可是,在京城的小巷左拐右拐走了很久,才到了一個四合院的門口。


    司九皋敲了敲門,出門應聲的是一個十七八歲唇紅齒白的年輕的小夥子。他看了看眼前的人,然後點了點頭。


    這個院子外麵看著並不起眼,可是,裏麵卻別有洞天。院子剛進去,是一座影壁,影壁上雕刻的是一副蒼鬆。


    長卿對雕刻並沒有了解,隻覺得這雕刻煞是好看,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可是,不經意間,看到了影壁右下角的雕刻署名,沒想到這小小的影壁竟然是當今雕刻大家曾黎先生的作品。


    長卿收迴了視線,本想跟在司九皋身後,可是,他沒有迴頭,手卻準確無誤的拉住了她的手。


    這手幹燥灼熱,和長卿有點兒冰涼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長卿甩了一下,前麵的人緊了緊,並沒有甩開。


    “來了!”


    裏麵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看年齡有七八十歲了。但是,她的精神很好,看到有客人,她對裏麵喊了一聲,然後自己到廚房給他們倒茶。


    推門進去,坐在窗前的是一個身穿汗衫的老頭,房間沒有安裝空調,風扇唿啦啦的吹著。


    “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需要你幫忙。”


    “哼,你要我幫忙,我就幫忙。我又不是和我曾孫子一樣,收你的錢。”


    “我那兒有梅荷先生的真跡,你要是不要,那我就拿出去送人了。”


    “你小子!”


    老頭拿起了拐杖,在他肩膀上打了兩下。


    長卿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錯,隻是,她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會對別人這麽謙遜。


    “小姑娘叫什麽名字?”


    “我叫顧長卿。”


    “小丫頭片子,你跟了他,吃虧的可是你。你也不想想他多大年紀了。”


    長卿臉不由的一紅。


    她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麽直白。


    “別為老不尊!”


    “你少和我在這兒放屁,好意思說我,你也不想想你多大年紀了,人小姑娘才多大年紀。這要是在我們那個年代,你這犯的就是流氓罪。”


    長卿好笑的點了點頭。這是她第一次見司九皋竟然被被懟。


    “她身體不舒服,你幫她看看!”


    老爺子低著頭,在眼睛上麵掃了他一眼。


    “你小子也要有今天!來,坐過來,爺爺幫你看看!”


    “是曾爺爺!”


    “別說話!”


    長卿把手遞給他,他閉著眼睛,一隻手放在長卿的手腕上。


    “小小年紀,身體就有虧損。以後,懷孕肯定會難的。”


    老爺子睜開眼,又看了看長卿的舌苔,眼睛。


    望聞問切,長卿之前對中醫並沒有什麽了解,可是,她沒想到老爺子竟然單憑診脈就可以判斷個八九不離十。


    “心事太重,鬱積於心。”


    老爺子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布卷,打開都是明晃晃的,細如牛毛的銀針。


    長卿迅速的把手縮了迴來。


    “不疼的!”


    長卿覺得老頭的眼神和動作,像極了一個吃掉小白兔的灰太狼。


    長卿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針,就覺得頭皮發麻。她扭著頭,想向司九皋求救,可是,自己使了好幾次眼色,他竟然直接忽視自己。


    “你別看他了,看他也沒用,我是醫生。”


    “吃藥吧!別紮針!”


    長卿討好的看著老爺子。


    “這不行,你身體淤積,紮針可以幫助你疏通經絡,再配上後期的藥,你恢複的就可以快一點兒。”


    “我不著急,我們可以慢慢調理。”


    “你不著急他著急呀!我一個100歲的老頭了,他半夜打電話騷擾我,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長卿認命的躺在小床上。


    除了重點部位還穿著衣服,短袖和褲子背放在了一邊。長卿閉著眼睛,安慰自己,醫生眼裏沒有男女。


    簾子突然被撩開,長卿睜開眼,就看到司九皋也站在床邊。


    “你站在這兒做什麽,出去!”


    老頭子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


    “她害怕,我陪著她!”


    “我不害怕!”


    長卿立刻就拆了他的台。比起紮針,她更不願意被他盯著。


    “就是,人家小姑娘都不說害怕,你害怕什麽。不會是擔心老頭子我占她便宜吧!我又不是你,我可不喜歡年齡差的太大的小姑娘。”


    長卿覺得自己尷尬症都要犯了。


    自己一個大活人躺在這兒,他們一定要在自己麵前討論這些事情嗎?


    “你不是想要一批藥材嗎?紀淮北讓我幫忙找,你說我最近這麽忙,又要照顧她,肯定是不會有時間了。要不我先帶她迴去慢慢調理,等她調理好了,我再幫您找。”


    老頭子氣的跳腳。


    “你是不是不想讓我活了,你和那小子一樣,老是威脅我。”


    老爺子瞪了站在旁邊的司九皋一眼,然後快速的拿出了銀針。


    長卿覺得腦袋上麻疼,她看著自己腦門頂顫抖的針,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


    “輕點兒!”


    “要不你自己來。”


    老頭子對他很不客氣。


    他沒有再說話,一隻手握著長卿更加冰涼的手。


    大約四十分鍾,長卿都被紮的昏昏欲睡,老爺子拍了一下她的大腿,長卿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好了!還說怕疼,你都快睡著了,他倒是挺心疼你的,很害怕我一針把你從睡夢中紮醒。”


    長卿就沒見過嘴這麽毒的老爺子。


    “不過,身材挺不錯的。你這肚子上的肌肉是吃蛋白粉吃出來的,還是練出來的!”


    長卿看著近乎於光溜溜的自己,趕緊抓起了一邊的衣服。


    老頭子還想多看兩眼,就被司九皋直接從裏麵推了出去。


    “你小子,我看一下怎麽了?”


    老爺子在外麵嘟囔了兩句,長卿覺得之前冰冷的手,現在直冒汗。


    老爺子有開了一點兒藥,囑咐了他們兩句,就讓他們趕緊走。


    “謝謝!”


    長卿臨走的時候,給老爺子認真的鞠了一個躬。


    “走了!”


    他依舊手拉著自己,也不和裏麵的老爺子打招唿,直接就往外走。


    “記住,我要的東西給我快點兒送過來,送的遲了,我是不會幫你再看病的。”


    快到了大門口,長卿還聽到了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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