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牆壁,刺眼的燈光,冰冷的手術器械,濃重的消毒味道。身上到處都是線,長卿想要坐起來,掙紮了好幾下,也沒有起來。


    icu的病房,司九皋坐在她身邊整整24小時了,即便是有麻藥,睡夢中的她並不舒服。


    她叫爸爸、媽媽、叫哥哥,她甚至叫阿辰哥哥救我。


    司九皋臉色變得那麽的難堪。他一直以為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雲辰的一廂情願,可是,當一個人失去意識的時候,她表現出來的那種依賴是沒有辦法造假的。


    原來,她真的和雲辰又關係。


    當意識到這一點,他本來陰沉的臉色,更是冰冷的像千年寒冰。


    “醒了!”


    長卿沒有說話,隻是疲憊的看著坐在身邊的人。


    “有勞了!”


    “你就沒有想說的?”


    “有啊!九爺的技術真的很差勁。”


    長卿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


    “你流產了!”


    司九皋不滿意他的反應,他希望她生氣,痛罵,而不是這樣雲淡風輕。


    長卿楞了一下。


    她閉著眼睛。


    下身的劇痛,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說話,眼睛酸的厲害,她自己一睜眼,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出去!”


    “你知道你懷孕了嗎?”


    “你覺得呢?”


    司九皋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她那麽聰明的人,既然在一開始就吃避孕藥,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可是,她拿安寧威脅自己,如果她真的知道自己有了孩子,那孩她會不會利用孩子來要挾自己,他不知道。


    “你好好養身體!”


    司九皋想起身離開。


    “我知道的!但是我從來沒想留下她,今天這樣是她最好的結局。”


    長卿的眼睛睜的很大,她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司九皋,那一字一頓,就像一道道催命符。


    “你不會,你即便是不想要孩子,但你也不會不想要自己的命。”


    司九皋不敢再繼續呆下去,他生害怕她會說出更讓他失望的話。


    “這倒是,這確實是意外,我本來想隨便找個日子做流產的。這樣也好,你要清楚你欠了我,你傷害了我的身體,九爺,你不應該給點兒補償嗎?”


    “你想要什麽?”


    你越是害怕一個事實,你就會越想靠近它。明知道那裏不會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司九皋還是問了出來。


    “別找我麻煩,也別找我們顧家的麻煩,順便幫我擋了雲辰,就這麽簡單。”


    “因為你,雲辰開始和我搶生意,你憑什麽會覺得我會幫你。”


    “昨天的服務也算是盡心盡力,你這真是提了褲子就不認人了,就算是嫖客,你也應該出點兒嫖資吧!”


    “你倒是對自己認識的很清楚,放心,這嫖資我一定會出。好好養身體,養好了,你才能繼續用你的身體服務。”


    “我盡力不讓九爺失望,也希望九爺不要喜新厭舊,厭棄了我這破敗的身體。”


    司九皋扭頭出去,icu除了機器的嘀嘀聲,隻有,長卿眼淚落在手背的聲音。


    一滴水滴入海洋,海洋並不會因此多一點兒。一滴淚消失不見,一道傷疤刻在心間。


    長卿側著身體,盡可能的把身體縮成一團,仿佛這樣,能找迴一點兒溫暖。


    icu的門又開了。


    長卿以為是醫護人員,她沒有睜眼,直到那人坐在自己的身邊,用冰涼的手觸摸自己的臉,那夢中熟悉的味道,又一次出現。


    她想繼續裝睡,但是,那人又怎麽是好糊弄過的。


    “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


    “生死如許,甘之如飴。”


    長卿緩緩的睜開眼睛,那人穿著白色的襯衣,墨色的眼睛裏竟都是失望之色。


    “我從前總覺得你和她像,可是,你們畢竟不一樣。她永遠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你這樣的心機,她做不來出賣身體的事情......”


    “雲大少,落井下石這種事情,如果是我來做,那我覺得理所當然,像你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做起來怎麽都覺得別扭。”


    “現在,你失去了唯一能依仗的孩子,你覺得司九皋還會保你嗎?”


    他像是沒有聽到任何冷嘲熱諷,隻是平靜的說著長卿接下來要麵臨的現實。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在意的是我,而不是這個孩子。”


    “你不懂男人。男人或許會舍棄一個女人,但是,絕對不會舍棄自己的孩子。更何況,看過一個女人鮮血淋淋的樣子,你覺得他還能對你有欲望嗎?”


    明明是三言兩語,但是,他的每一個字,都讓長卿覺得渾身發冷。


    “能不能激起他的欲望,那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雲大少是為我在擔心嗎?”


    “我說過你傷害陸邇的事情,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本來還打算做點兒什麽,可是,我還沒做什麽,你就這樣的下場,你說,我要是做什麽,你會怎麽樣?”


    “肯定要比現在的情況要好。現在,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了,你要是做點什麽,無論好壞,隻要見了媒體,我就能保持熱度。”


    “這麽說,你倒是希望我做點兒什麽。”


    “我不在意,但是,我覺得九爺不會看著你對我做什麽,而什麽都不做。那個時候,你們兩撞上了,會有什麽結果,我不知道。”


    “你在威脅我?”


    “我說的是事實。你掌控雲家這麽多年,但是,那樣大的家族,你真的能讓所有的人都臣服於你嗎?如果不能,你在前麵為一個女人大動肝火,後院在起火了,我知道這火並不會很大,但是,你能保證星星之火不會燎原嗎?”


    “哈哈哈........顧長卿,我的女人,別說是後院起火,即便是我毀掉我現在的一切,我也會讓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長卿依舊是側著身體,她看著他胸前的白襯衫,心髒像被用手撕開,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她能感覺到,生命在流逝。


    “那就放馬過來吧!雲大少,為了你心愛的女人,想要做什麽,盡管來,別在這兒磨磨唧唧。”


    “不知死活!”


    “你現在不打算殺了我,那就滾出去!”


    長卿覺得缺氧,她像一條馬上要離水的魚一樣,不停的掙紮。


    “幫我!”


    長卿看著就在旁邊的警鈴。


    雲辰起身,他伸出手,但是,看著那雙眼睛,他最後還是把手縮迴口袋。


    他離開icu。


    外麵的天空炙熱,他卻覺得自己像是渾身浸入冰冷的水中。


    正要上車,他突然跑了迴去。等到了icu門口,就看到醫生護士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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