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日的雨,第二天,天空藍的如剛剛洗過一樣。平日裏還沒注意到,道邊的柳樹和草地,一夜之間竟有了變化。


    太陽出來,風也是暖的,柔軟的柳枝泛著綠意,雨後泥土的芬芳撲鼻而來。因為被長卿的事情鬧得沸沸騰騰,學校也正焦頭爛額,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會議室裏,長卿的班主任不停地抹著稀疏的頭發。


    “她我教了三年,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了。別說是這事還沒查清楚,即便是真的收了禮物,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的年輕孩子,心生愛慕,誰還不互相送點兒禮物。就因為這點兒事,就上綱上線的,簡直是小題大做。”


    “劉老師,顧長卿是你的得意門生,你當然向著她了。可是,學校也是有規定的,學生是不允許談戀愛的,難道就因為她成績好,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嗎?”


    雖然同在一個學校二十來年,但是劉暢和蘇明海一直就不對盤,再加上,劉暢班上的顧長卿和顧雲燁的穩居全年級前兩名,學校平日裏沒少獎勵他。


    “你們班就沒有談戀愛的嗎?那你怎麽就不把你們班談過戀愛的學生都開除了呢?”


    “我們班即便是有談戀愛的,但是,也沒有腳踏幾條船的,她這是人品問題。”


    劉暢是一個理科生,平日裏就不善言辭,這會兒被蘇明海幾句話頂的臉紅脖子粗的。


    校長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顧長卿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他本想著以顧長卿的成績,今年說不定還能拿一個省狀元呢!到那時候,學校也跟著沾光。可是,現在除了這種事情,即便到時候真的成了省狀元,別人也隻會說隻重成績,不重品格,到時候,對學校的名譽也不利。


    除過這一層,他也不得不考慮顧家的影響。


    顧家在春城是有名的企業家,從一中建校開始,顧家就開始資助貧困學生,提供獎學金,去年還捐錢重新翻修了學校的宿舍樓。而且,顧家雖然有錢,但是顧家的子弟並沒有哪個仗勢欺人的。如果開除了顧長卿,難保不開罪顧家。


    正當校長焦頭爛額的時候,秘書推門進來。


    “顧長卿微博上通知,一個小時候後在顧家的酒店召開記者會!”


    校長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也希望顧家能主動出麵解決這件事,這樣,無論結局如何,都不用他為難了。


    長卿這會兒還在教室,她打電話給大哥,讓她給自己準備地方,自己翻看麗娜發過來的證據。


    十幾個學生的視頻采訪,大多數都拿了記者給的錢,隻有兩個沒拿錢,問及原因,確是平日裏就討厭長卿,所以,趁機落井下石罷了。


    這些證據,若是找警察,因為害怕,他們未必肯說。但是,因為詢問的人是麗娜,她們一不會因為擔心惹了事情而緘口不言,二來麗娜的威望,她們也不敢不如實迴答。


    長卿又看了一下大哥發過來的所有報社和記者本人的信息以及各家的報道。等距離記者招待會隻剩二十分鍾,她才離開了學校。


    顧家主要是做工業製造的,開這家酒店也是因為雲森不喜歡製造業,所以開一家酒店當練手。因為業績還不錯,所以,雖然雲森離開了春城,酒店就找了可靠的人手管理著。


    平日裏顧家是不會輕易占用酒店的,長卿本打算隨便找個場地把這事辦了,但是,雲海卻不同意。在自己家的酒店召開,一來避免有心人使壞,危機長卿的安全,二來,也代表著顧家對這件事的態度。


    看顧長卿一身校服的出現在發布會上,底下的記者一下子都站了起來,長槍短炮,蜂擁而至。


    雲海示意酒店的保安維持秩序,長卿有條不紊的找了位置坐定。


    “一個接一個來!”


    雲海話音剛落,《獨刊》的一個年輕女孩就拔了頭籌。


    “顧小姐,你收男人的禮物是事實嗎?”


    “是事實,有一點要糾正的,我收的禮物是男同學的,男人是指男性成年人,我們都是未成年人,如果用男人,容易引起歧義。另外,我想請教一下李記者,一個星期前,你在《獨刊》刊登了我的一篇報道,內容隱射我私生活很亂,那篇報道你有什麽憑據嗎?”


    年輕的女記者沒想到十六七歲的女孩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當然是有憑據的,根據我們對你的同學采訪,這些都得到了印證。”


    “那我請問,你們采訪的人是隨便找的,還是付錢雇得?”


    女記者臉又白轉紅,由紅轉青。她雖然從業不到三年,但是,她清楚,既然麵前的這女孩問了,那肯定是知道了什麽。看來,自己還是小看顧家了。但是,此時此刻,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自己付錢給采訪的人。


    “自然不是付錢雇傭!”


    “那就好,我從小就聽說,記者采訪報道都要有真憑實據,聽說《獨刊》是一家不小的報社,斷不會做出這種虛假報道。隻是,我這裏有一些疑問,想請問李記者和《獨刊》的所有人。”


    說完,長卿就打開了放在桌子上的電腦,背後的投影幕上赫然出現幾張照片,都是300元的轉賬的記錄。


    “這是《獨刊》采訪的幾位同學,我原以為報社采訪人,是隨機采訪,不想《獨刊》的酬勞竟然也不低。”


    長卿說的雲淡風輕,但是,李記者和獨刊的工作人員卻臉色難看。如果承認了報社付酬勞采訪,那民眾就會懷疑,這些年獨刊的采訪的人是不是那錢辦事。


    “顧小姐,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麽意思?那日采訪是中午,同學們都沒有吃飯,我們付錢買點兒吃的,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這麽說,你們是承認付過錢了。隻是,那些同學可不是這麽說的。要不,你們看一看,省的覺得我胡攪蠻纏。”


    長卿按了一下播放鍵,後麵大屏上就出現一段視頻。


    視頻裏是獨刊采訪過的所有的同學,他們所有的人都承認拿了錢,並且,都坦白的承認,他們所說的話,都是《獨刊》的記者要求她們那麽說的。


    雖然視頻裏的人都被打了馬賽克,可是,不難判斷,所有的人,正是《獨刊》采訪過的那些人。


    “你們顧家太仗勢欺人了,你自己的事情解釋不清楚,反過來汙蔑我們。”


    年輕的女孩並不認輸,馬上反咬一口。


    “《獨刊》能做到這麽大,真實人才輩出,李記者,你說我們顧家仗勢欺人,拿出證據來。難道因為你是記者,你是報社的人,就能信口雌黃嗎?根據《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規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製或者剝奪政治權利。李記者,雖然你有話語權,但是,你買通采訪人,捏造事實,是你自己的行為還是公司授意?”


    底下胡亂報道的記者頓時臉色都難堪了起來,本來還以為今天能挖到什麽勁爆的消息,但是,真要是走了法律途徑,那不僅要丟了記者證,說不定還有會其他的牢獄之災。


    之前沒趕上報道的,這個時候不停的按著快門。反正什麽新聞都是新聞,能報道《獨刊》這麽大的醜聞,曝光率是不用擔心了。


    “是那些學生在誹謗我,我沒有要求他們那麽說!”


    “李記者,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如果你沒有授意,為什麽給錢。我記得《獨刊》的內部管理規定就是,不能和采訪的人有經濟往來。你這不僅犯法,也違反了你們報社的內部管理規定。”


    跟著李記者拍攝的中年男子也覺得心驚,他沒想到,年齡這麽小的孩子,反擊之前,竟然準備的這麽周全。


    公司明文規定雜誌社的人不允許和采訪對象私下有經濟往來,但記者采訪明星,平日裏拿錢賄賂明星身邊的人,酒店的員工,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公司也是默許的。但是,這些如果真的走了法律途徑,公司肯定要推他們出來背鍋。


    “還有誰有問題?”


    長卿殺雞儆猴,那些之前就有過不實報道的記者,再也不敢出風頭了。


    “顧小姐,既然你承認了收禮物的事情,那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為什麽要收禮物?”


    因為有了前車之鑒,後麵提問的記者不再那麽咄咄相逼了。


    “坦白說,我之前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問題。我收禮物有兩種,一種是署名的,那就是朋友之間的交情,另一種就是不留姓名的,我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的,但是,物有所用,我就收了。但是,我並不需要這些禮物,所以,這些禮物我並沒有帶迴家,而是轉手送給了春城的福利院。這也是為什麽《獨刊》拍到了我和春城福利院的負責人在一起。對於這件事情,我承認我處理的不夠周到,才造成那麽多的誤解。”


    “請問你和春城福利院的負責人很熟嗎?”


    “當然,亦師亦友。”


    采訪的記者看這緋聞軼事基本已經算是翻盤了,口風一轉。


    “那請問你會起訴《獨刊》的李記者嗎?”


    “當然。我覺得記者報道,不應該因為對方是公眾人物,就捏造事實,製造新聞。我覺得這個記者的職業道德相違背的。”


    又不痛不癢的問了幾個問題,圍了多日的記者,終於散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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