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差不多吧。”青年點了點頭,從書包裏翻出來一本像是寫真集的東西,隻是那裏麵的畫麵卻是出乎意料地觸目驚心,血濺三尺的屍體,滾落在地的頭顱。


    陳海隻看了一眼就嚇得縮到了座位裏頭,驚恐又戒備地瞪著青年,話都說不利索:“你、你想幹什麽?”


    “你怕什麽,你不是來看我的演出的麽,你在怕什麽呀?”青年對陳海的恐懼恍若未覺,隻是朝他漸漸逼近,嘴角勾起,口中說著像是蠱惑的咒語,“你不喜歡我的表演嗎?”


    陳海在青年喋喋不休的聲音漸漸失去神智,他看著後者那張張合合的口,終於不受控製地點了點頭:“我從伽藍市乘列車趕來,特意來看這一場斯格瑞主義藝術表演……”


    “是來看表演的啊。”青年聞言輕輕地笑了,細看之下,那笑容還有些殘忍的意味,“列車長途跋涉,你應該餓了吧……”


    ……


    路舟雪和藍黛在站台上等了十幾個小時,列車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在漫長的等待過後重新開進了站點,他們從容不迫地上車,卻發現列車上的氛圍出乎意料地凝重。


    蕭風灼一個人坐在一開始的位置上,林安跟李恩雖然就坐在他領座,但看起來頗為忌憚,除了他們兩人,陳海和另一個玩家竟是不見了蹤影。


    藍黛打算先問問林安他和路舟雪不在這十幾個小時列車上的情況,卻不想林安和李恩對視一眼,很是謹慎地沒有立即開口,見狀,藍黛蹙了蹙眉,有些不解:“怎麽了?”


    “你們不是去探查其他車廂了麽,發現了什麽?”路舟雪倒是隱約猜到一點另外兩人忌憚他們的原因,無非是把他和藍黛跟那些取代死者上車的怪物歸為了一類。


    他也沒費力解釋什麽,大概說了說他和藍黛下車後的發現,因為顧忌著蕭風灼還坐在那邊,便隱去了新聞的部分,隻說了列車自始至終就是在一個站點循環,以及那些骷髏的事。


    “原來是這樣,列車發車後沒看見你們,我們以為你倆已經出事了,剛才你倆上車,以為是那些東西呢,見諒。”林安有些歉意道,藍黛和路舟雪倒是表示理解,並未計較什麽。


    “所以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路舟雪問道。


    “我來說吧。”蕭風灼趕在其他人開口前說道,林安聞言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什麽話要說,卻又顧忌著什麽,到底沒說什麽。


    “列車重新發車後,沒多久就進了一段隧道,隧道很短,隻有幾十秒,我們還來不及做什麽,就出隧道了,但是其他人,包括先前的那些屍體,全都不見了。”蕭風灼一句話說得風輕雲淡。


    然而聽在其他四人耳朵裏顯然都不是個很好的消息。既然他們一直都是在同一個站點循環,那麽每一次的隧道隻可能是同一個,隧道短,隻能說明他們共同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越來越長。


    “另一名玩家吃了東西,肯定是必死,問題為什麽陳海也失蹤了?”藍黛道,原本他以為死亡條件隻是簡單的吃與不吃,不曾想跟他們一樣什麽都沒吃的陳海也失蹤了,事情好像沒有他想得那麽簡單。


    “誰知道,我和林迴來的時候他就魂不守舍的。”李恩隨口吐槽了一句,“說什麽要去看表演,一會兒又說餓了,很像之前那些玩家發狂前的狀態。”


    表演?藍黛和路舟雪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新聞裏的行為藝術表演。隻是蕭風灼還在旁邊坐著,實在不好同林安和李恩明說。


    正當藍黛糾結找什麽借口支開蕭風灼時,後者忽然從座位上起身說要去上廁所,看著他走進了車廂盡頭的衛生間,林安才鬆了口氣道:“終於走了。”


    聽到她這句話,藍黛和路舟雪都意識到林安在忌憚蕭風灼:“怎麽了,你好像很怕他?”


    “事情有點複雜,時間有限,我簡單說。”林安說著又往衛生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擔心蕭風灼隨時會迴來,“我和李恩找到了餐車後廚,後廚上了鎖,我們就沒進去,但在後廚外的餐車上,我們找到了一份菜單。”


    林安說著將一本外殼精美的菜單從背包裏拿了出來,隻是菜單翻開第一頁,裏麵呈現的菜品卻不是他們所想的食物,而是一個異常美麗的青年,照片下方花體英文標注了“菜品”的名字:wild·fire。


    “溫格·弗勒,斯格瑞主義行為藝術的表演者。”藍黛說著,將他保存下來的娛樂新聞視頻放給林安和李恩看,“看來我們的這位小朋友是權貴們虐殺狂歡裏的大餐。”


    菜單往後翻沒有再出現其他任何人的信息,全是青年的照片,捆綁的、鞭笞的、倒掉的、鮮血橫流以及死亡的,無數張赤裸而色情的照片堆疊在菜單裏,被稱作名為斯格瑞的藝術。


    整本菜單裏,青年最體麵的照片居然是最後那張頭顱滾落的特寫。


    菜單裏青年的照片很美,也很香豔,路舟雪看著照片上青年被鞭笞後鮮血橫流的身體,忽然感覺到胃中一陣饑餓——他對表演者的血肉產生了食欲,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可是這些跟線索上的提示有什麽關係?”林安臉上沒有得到重要信息的喜悅,反而越發覺得棘手。


    推導副本的主題就像做閱讀理解,副本裏的經曆是原文,線索提示是題目,而現在,他們通過原文得到的答案卻與題目完全對不上。


    “應該還有信息沒找全。”藍黛說著,指尖在菜單上文革·弗勒·的名字上點了點,“比如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們就還沒了解過。”


    “行為藝術的表演者,複仇的鬼,還有什麽沒了解的?”李恩煩透了慘死的表演者弄出的幺蛾子,他不會告訴別人,其實他也是斯格瑞主義的推崇者,“難道是覺得給的錢少了,要拉著所有人陪葬?”


    對於每一個表演者,他們這些有錢有勢的富商在表演前都給是夠了錢的,他不明白這些人還有什麽不滿意。


    李恩的話裏表露出了一點傲慢的真實情緒,藍黛看了他一眼,有些厭惡,語氣冷淡下來:“他總不會是自願去死的。”


    “那也未必。”李恩聳了聳肩,不以為然。


    “你們在說什麽?”去上廁所的蕭風灼不知何時迴來了,腳步輕得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突然地出聲把沉浸思考的四人都嚇了一跳,沒來得及合上的菜單大剌剌地平攤在桌上。


    一瞬間氛圍有些凝滯,林安視線緊張地在菜單和蕭風灼身上來迴,生怕後者突然發難。


    蕭風灼自然看見了菜單上自己不著寸縷的豔照,卻出乎意料地沒有什麽大的反應,反而歪頭笑了笑:“你們在看我?”


    他這副裝都不打算裝的態度叫眾人不知該如何應對,故而誰都沒有接話,蕭風灼也不在意,伸手把菜單翻到最後一頁——他唯一衣冠楚楚,卻死相慘烈的照片:“其實我最喜歡這一張。”


    “哈。”李恩冷哼了一聲,嘲弄地看了藍黛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你看他怎麽不像是自願的。


    其他三人則始終沉默,林安是女孩子,看著麵前一臉平靜的青年總歸有些不忍;藍黛同她的心情差不多,都覺得有些唏噓;路舟雪先前已經憤怒過了,此時倒沒什麽感覺,除了胃裏的饑餓感越來越難以忍受。


    他目光不受控製地落在蕭風灼的脖頸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總有種想啃上去的欲望。


    蕭風灼將所有人的反應收入眼中,察覺到路舟雪的小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麵上卻仍舊遵從格式化的設定,問出了那個致命的問題:“你們從哪裏來,也是來看我的表演的嗎?”


    這一刻,路舟雪終於明悟了那句“倘若有人問及來處,請不要吝嗇迴答”的真正含義,既問及來處,必問及前來的目的,迴答問題避無可避,答案卻絕不能是看一場行為藝術表演。


    但顯然李恩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輕慢地看了蕭風灼一眼,指尖在菜單的香豔照片上點了點,語氣玩味:“我們不是來看你的表演的,但順帶一看也未嚐不可。”


    “不是。”md找死別帶上我們,藍黛瞪了李恩一眼,否認了後者的說法,想到車票上的提示,他又補充道,“我們坐上這趟列車,是為了返迴故鄉。”


    “迴家啊,挺好,你們會迴去的。”蕭風灼的目光瞥過藍黛、路舟雪和林安,神色溫柔,他說著又轉頭看向李恩,臉上露出一個略顯詭異的笑容,“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除了李恩,其他三人聽見後半句話忍不住抖了抖,這個“招待”想來不會是什麽友好的正常招待,那些隻是吃了餐食的玩家尚且死得慘,藍黛都不敢想,李恩這個明著說要看boss表演的人會死成什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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