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到了十二月。


    李如意嫁人自然是要辦席的,以前沒錢時自己做,眼下用不著麻煩,丁平順在杜衝的酒樓直接包了一整天的場子。


    按理該通知李河子村和丁家村人一聲,不過關係不好,最後就都省了。


    家具已經拉了過去,新房也已經布置好。


    雖說嫁的近,但一想到李如意要嫁人毛小歲的心情還是不怎麽美好,李如意似乎也反應了過來,吃完飯就擠在她和李雲山中間,一手攬著一條胳膊,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發呆。


    李安康也癱在凳子上發呆,直到毛小歲提醒該睡了之後才想像是迴過神。


    打發掉兩個娃,毛小歲和李雲山躺床上說了會話,無非是念叨一下兩個娃。


    毛小歲原本以為自己要失眠了,結果睡的倒是快,再睜眼是被旁邊的李雲山吵醒了。


    外麵天還黑著,李如意那邊要早點收拾,也該起來了。


    李雲山出門先把李如意把李安康喊醒,然後開始爐子,打掃院子。


    收拾到一半秦安幾人來了,還包括錢生和張晴他們。


    李如意惦記著事一晚上沒睡,好在年輕,倦意並不是很重。


    老太太雖說是長輩,但畢竟不是親的,梳頭的活還是毛小歲來。


    毛小歲為了梳頭這事還特意問過旁人。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李如意乖乖聽著,臉上笑眯眯的。


    等伺候她穿好嫁衣毛小歲開始為她梳妝。擦粉,描眉,畫眼線…


    明明都是用同樣的東西,經由毛小歲描畫出來卻總和旁人不同。


    精致,漂亮,明明妝不濃,卻格外的好看,讓人眼前一亮。


    毛小歲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用紅筆在她眉心描畫了一個小花鈿,是個鳳尾花的圖案。


    李如意的長相本就出挑,被這麽一描畫就更出挑了。


    一步一驟的收拾完前來接親的人也到了,按照李如意之前說的,敲鑼打鼓,好生熱鬧。


    李如意出嫁李安康也是備了嫁妝的,一小箱子的首飾,算下來也是不小的一筆銀錢。


    娘家的嫁妝要抬著過市的,丁平順畢竟年紀小,在嫁妝上毛小歲不想給他壓力,於是沒把鋪子放在明麵上。


    嬌子要抬著在鎮子裏繞路一圈再抬迴家拜堂,毛小歲他們先去了酒樓。


    酒樓今兒個也打扮了一番喜慶的很,桌椅的位置都挪過了,小二站在門口,每每有進門想要吃飯的人小二都會解釋一遍,再客客氣氣的把人送走。


    開席要等丁平順那邊拜完堂之後了,李雲山去了後廚看菜。


    大冬天的杜衝隻穿著一件短衫,脖子上掛著一條汗巾正熱火朝天的炒菜,桌子上放著菜單。


    吃飯的都是熟人,菜品也不算多。


    杜衝也算是看著李如意長大的,今兒個同樣高興,跟李雲山說“大喜的日子,我們好好喝幾杯。”


    李雲山笑著應了下來,說“你趕緊忙,忙完了一起吃。”


    杜衝樂嗬嗬的應了,衝他擺了擺手“我一會就忙完了。”


    酒樓早上就在準備,這會兒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杜衝把飯菜安頓好就先擦洗著換了身衣服,衣服剛換好觀禮的人就來了。


    丁阿壯和丁平遂作為丁家男丁引著賓客前來,毛小歲起身招唿他們。


    養殖場的夥計也都來了,烏泱泱的看著不少人。


    毛小歲沒看見丁平順和李如意,順嘴問了一句“他倆呢。”因為是熟人他們也不打算守那些死規矩,等拜完堂,丁平順掀完蓋頭李如意會跟著一起過來。


    丁阿嫂迴“換衣服呢,馬上過來。”


    招唿著眾人坐,也不需要說什麽客氣話。


    酒樓的小二問他們“要現在上菜嗎。”


    “上吧。”丁阿壯一擺手,跟眾人說“你們吃好喝好。”


    李安康和丁平遂留下來招待他們。


    李如意和丁平順來的很快,丁平順換迴了尋常的幹淨衣服,李如意換了毛小歲給準備的嫁妝,頭發盤起嫣然一個小娘子裝扮。


    毛小歲盯著她的發型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李如意倒是挺習慣的,往她邊上一坐,笑著問“我好看嗎娘。”


    毛小歲點頭。


    丁阿嫂看著毛小歲總盯著李如意的視線不由的笑了起來,低聲說“平安剛嫁的那一陣,我見了她也總不習慣。”


    毛小歲笑了笑。


    李如意隻是過來吃飯湊熱鬧,敬酒的事還得丁平順去做。


    丁平順沒有秦安的那個好酒量,以防喝醉,丁阿壯找李安康和丁平遂一起分擔。


    底下人也不是什麽特別閑的,吃完還得迴去幹活,也不敢多喝,就解個饞,更不敢過分灌丁平順,最多也就起哄一下。


    一樓的眾人吵吵鬧鬧的,二樓倒是安靜,秦安今兒個倒是沒惦記著拚酒,但也不間斷的在喝,和杜衝幾人說起了他在外頭見過的趣事。


    杜衝打生下來就在鎮子裏生活,最多也就去過縣裏,次數還不多,聽秦安說話就一個勁的笑。


    李如意端著飯碗實打實的吃,早上毛小歲化的妝已經看不太出來了,花鈿倒是好好的,眼線已經有些暈開了。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估摸著也差不多花了。


    這裏的化妝品本來就不怎麽持妝,為了中途補妝毛小歲還特意拿了東西過來,在李雲山懷裏揣著。


    她湊過去低聲跟李如意說“趕緊吃,我幫你補補妝。”


    李如意也不吃了,從袖子裏掏出手帕麻利的擦了擦。


    毛小歲伸手輕碰了碰李雲山,李雲山立馬就懂了,從懷裏掏出來遞給了她。


    丁阿嫂見了笑著說“你和如意畫的一樣,也確實好看。”


    李如意立馬說“我娘畫的。”


    丁阿嫂有些詫異“往常也不見你畫。”


    毛小歲:“畫了的,隻是淡所以看不太出來。”


    丁阿嫂點點頭”畫了好看。”


    毛小歲笑著說“你也可以試試,我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還年輕著呢。”


    丁阿嫂哈哈笑了起來,說“我改天也試試。”


    —


    吃著鬧完丁平順有些喝多了,臉有些紅,眼神看著有些輕飄,好在站的穩,人也清醒著。


    李雲山把養殖場的夥計打發了,站在門口和秦安杜衝幾人說了句話就各自迴家了。


    李如意和丁平順並肩走著,臉上洋溢著笑,丁平順聽著,時不時的應一聲。


    毛小歲有種看著自己和李雲山的錯覺,沒忍住笑了起來。


    李如意嫁給丁平順確實好,她自己喜歡,而丁平順也確實是個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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