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田送糧食來的那天是個晴天。


    才兩年沒見毛小歲就覺得他們老了許多。李田依舊憨厚的笑著,說“東西都在這了。”


    李雲山清點完毛小歲給四錢銀子,其中兩錢是他們去年該得的。


    李田客氣了一番就收了。


    毛小歲說“以後白菜不要了。”


    李田應了下來,也沒問他們家的新地址,隻是跟李雲山說“你奶奶死了,六月的時候過世的。”


    “應該是被李雲強活活餓死的,死的時候就剩一副皮包骨了,眼睛都沒閉上,路小霞生了個兒子,沒滿月就死了,村裏人都說是遭了報應…我就跟你一說,走了。”


    李雲山全程沒什麽反應,隻是點了點頭。


    目送著他們離開,李雲山才看向毛小歲說“迴去幹活了,下午還要做生意呢。”


    毛小歲有些不確定的問“你還好嗎?”


    李雲山搖頭“我就是沒想到雲強會那麽狠。”


    毛小歲倒是對丁文秀的這個結局不意外,“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有便宜占的時候你是他哥,沒便宜占的時候呢。”


    李雲山沒說話,但顯然也沒有被影響。


    —


    丁文秀的事他們沒有再提,日子照常過著。要說鬱悶的事自然也是有的。


    比如被叫家長。


    毛小歲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是幻聽了,但看李安康那心虛的模樣就知道這事是真的。


    她沒想到自己沒被叫過家長,兒子被叫了,下意識的看向李雲山。


    李雲山看起來同樣懵,問了一句“我去嗎?”


    毛小歲立馬說“反正我不去,我害怕。”


    李雲山被她說的也有些忐忑了,還是點點頭。


    直到吃飯的時候才想起來問了一句“你在學堂犯錯了?”


    李安康把臉往碗裏一埋,點了點頭。


    李雲山心裏還尋思著李安康這麽乖應該犯不了什麽大錯,直到第二天從學堂迴來。


    毛小歲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類似於羞愧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的表情,好奇的問了一句“怎麽了?”


    李雲山往李如意看了一眼,說了一句“我們家的兩個孩子都是做生意的聰明腦袋。”


    “…”


    李雲山歎完氣還是說了起來,“安康給學生講故事,別人給他寫功課。”


    毛小歲氣笑了,這小兔崽子,她就說怎麽這些日子閑了,合著是找到幫手了。


    李雲山往她看了一眼,還是說“等他迴來說一說就行,他向來聽話…”


    毛小歲用眼睛斜他“怕我打你兒子啊?”


    李雲山幹笑兩聲“該打,被老夫子罵的時候我恨不得當時就打他一頓。”


    毛小歲不理他。


    中午吃飯的點,往常李安康該迴來了今兒個卻不見蹤影。


    毛小歲一早上隻是想著要怎麽跟他說好話,人沒迴來才著急了,站在門口一直往學堂的方向望。


    好在李安康隻是墨跡,並沒有離家出走。


    老遠看到毛小歲後就把手裏握的雪扔了,濕手往身上蹭了蹭,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


    毛小歲本來還板著臉,看他一臉苦相也繃不住了,說了句“進來”後就先去了後院。


    李安康歎氣,慢騰騰的跟了進去,李如意在櫃台後坐著,見李安康進來立馬小聲的說“娘不會打你的。”


    李安康小聲問了一句“真的嗎?”


    李如意點頭。


    李安康見狀並沒有好多少。


    路不長,再磨蹭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李雲山烤著串,隻是往他看了一眼。


    李安康也明白家裏誰說了算,當即對著毛小歲露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娘我錯了。”


    毛小歲:“錯哪了。”


    李安康小聲迴“不該不寫功課。”


    毛小歲:“這是其一,其二是你不學就算了,還拉著其他學生跟你一起胡鬧,好好個學堂讓你弄成什麽樣了,上課不專心,下課討論狐狸精…你覺得合適嗎?”


    李安康點頭“不合適。”


    李雲山這時候說“你娘之前答應過你可以在你寫完功課後看故事,但由於它對你產生的不好影響,以後你就別看了。”


    李安康嘴一撇,看著有些可憐,沒應。


    毛小歲說“你爹說的對,我之前答應你寫完功課可以看的,結果你怎麽做的?”


    “我錯了。”李安康手拉著毛小歲的衣袖“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娘…”


    毛小歲不為所動。


    李雲山也不發話。


    李安康保證“我以後真的會聽話,真的。”


    毛小歲:“做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都要講誠信的,你說的話還可信嗎?”


    李安康忙點頭“可信的。”


    毛小歲盯著他看了會,把他看緊張了才說“我再信你這一次,下午去給夫子道歉。”


    李安康應了下來。


    犯了錯李安康就格外的安靜,連吃飯的食客都忍不住打趣了起來。


    李安康也不說話,趴在桌子上乖巧的不行。


    李如意湊在他們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總之李安康點了點頭,看著高興多了。


    —


    燒烤店日複一日的開著,毛小歲和李雲山這些日子不打算過去了,打算收拾過年的吃食。


    李雲山負責把肥肉切片,毛小歲負責炒。


    把肥肉收拾完還得弄包子這些。


    去年是和老太太一起弄的,今年老太太在燒烤店她就自己弄。


    先把穀子麵和豆麵的饅頭蒸了。


    豆麵的足足蒸了兩大盆,今年吃白麵和白米多的原因李如意還挺喜歡穀子麵和豆麵,一上午就吃了三大個,撐的一直打嗝嘴卻不停。


    李雲山剁肉餡,兔肉的,豬肉的各自弄一些。


    饅頭和包子收拾了一整天也沒弄完。


    晚上吃的包子,李如意撐了一整天,說“娘,我想吃糖餅。”


    毛小歲本來也打算做的,於是答應了下來,跟李雲山說“你明天去找些火麻子,我們烙餅吃。”


    李雲山點頭“那我去藥鋪買。”


    毛小歲無所謂,隻是囑咐“多買些。”


    今年的包子隻弄了豬肉餡的,毛小歲打算再弄些肉餅和餃子,崽弄點上次元宵節吃的丸子,她這麽想著就都給李雲山把活吩咐了,李雲山也一一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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