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婦說的事所有人都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四天後的早上,下著雨李寡婦帶著那姑娘上門了。


    跟這裏的人一樣瘦弱,低垂著頭,穿的衣服也都是補疤,從進門就沒抬過頭,長年勞作的原因手看著也很粗糙,因為緊張兩隻手還一隻摳著。


    李寡婦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推了她一下,又下手去擰,嘴裏還罵著“你個死人啊,話都不會說,站著幹什麽。”


    那姑娘疼的隻是躲了躲,然後小聲的說了句什麽。


    隻是聲音太小,在場的人都沒有聽見。


    李寡婦又擰了她一下,嗬斥“把頭抬起來讓看看。”


    那姑娘抬了一點很多又低了下去,又抬了一點又低下去了。


    毛小歲看著都費勁,趙輝同樣不自在,說“這位嬸子就別麻煩了,我不在這住,沒屋也沒地,你還是給這姑娘找個正經人家吧。”


    趙輝說完毛小歲就看到那姑娘很快的抬了一下頭往趙輝看了一眼。


    毛小歲也差不多明白了她一直低著頭的原因——醜。


    臉上全是黑點點,眼睛小的跟那種張臉完全不協調,給人一種長的亂七八糟的感覺。


    毛小歲立馬有了這姑娘配不上我家傻兒子的心情。


    趙輝長的不算俊但也絕對不醜,尤其那副憨傻的樣子更是給人一種這人很好的感覺。


    她往趙輝看了一眼,趙輝還是那副尷尬的神情,李寡婦顯然誤會了,以為趙輝有意思,推著那姑娘就要往趙輝身上靠。


    毛小歲伸手攔了一下,兇巴巴的質問“你幹什麽。”


    李寡婦嚷嚷道“你這當表嫂的怎麽迴事,這大好的親事你非要攪黃了是不是?”


    毛小歲手指向趙輝的臉“他這個是尷尬,你腦補個屁啊。”


    趙輝也說“這位嬸子你們還是迴去吧……“


    那姑娘一下子抬眼看他,表情有些憤恨……總之算不得好。


    毛小歲也不想攻擊她的樣貌,於是好聲勸了起來“李寡婦可能誤會了些事,我家裏有點事留他幫忙,忙完他就走了,我們也不住一起。”


    “那他住哪?”那姑娘問。


    “我借住在別人家,沒有屋子,也沒有地,我表哥是我表哥,我不會拿他家的東西的。”趙輝語氣強硬,神色認真的迴“我連自己的溫飽都解決不了,你跟著我……”似乎覺得這話不妥,馬上又說“別人愛說什麽我管不著,但我不能騙人。”


    那姑娘聽趙輝這麽說又低下了頭,一把推開還想擰她的李寡婦就往外走去,李寡婦罵罵咧咧的追了出去。


    毛小歲鬆了一口氣“這姑娘不適合你。


    趙輝顯然也這麽覺得。


    _


    雨天加陰天近十天,時間一晃過了五月中旬。


    前一天晚上剛下過雨地麵還是濕的,村裏的男人和婆娘都站在家門口聊天。


    毛明珠問她“你去撿軟皮菜嗎?”


    毛小歲應了一聲然後去拿簍子了。


    等她背著簍子到路口,等了會毛明珠和楊翠才出來。


    一路往下走著順便喊一聲其她人,在村口等了會該來的也都來了。


    毛小歲聽著有人喊她,扭頭發現是抱著孩子站在圍牆邊上的黃月。


    她隨口說了一句“看孩子呢。”剛說完王化成走了出來,王霜罵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


    黃月當著王化成的麵沒敢說什麽,抱著孩子又迴去了。


    中午迴到家發現丁平順和丁平安來了。


    三個小的頭對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麽。


    毛小歲在廚房做飯,剛把青菜倒鍋裏丁平安就走了進來,開口說“小嬸嬸我也要小兔子。”


    “找你小叔叔給你抓去。”


    丁平安又走了,沒多會抱著兩個兔子迴來給她看,指著其中一隻說“這個是我的。”


    “那另一個是誰的?”


    “是平遂的。”丁平安把丁平遂的那隻扔地上,隻抱著自己的那隻摸。


    毛小歲心想灰不溜秋的都一個樣你能認出個啥,轉而又想到李如意和李安康養的那兩隻。


    下午丁平順帶著兩隻兔子迴去,丁平安留著。


    丁平安嚷嚷著要去山上,毛小歲就把他們帶了上去。


    囑咐好不許下水之後就開始挖菌子了。


    好在三個娃都聽話,毛小歲也不用太費心。


    丁平安喜歡吃菌子,挖的也認真。


    毛明珠小聲的跟她說“這小姑娘怎麽又來了,這個年紀都能下地幹活了啊,她家養豬不忙嗎?”


    “也忙,這麽點的孩子能幫什麽。”


    毛明珠不讚同“豔兒跟她一般大,整天跟著打草,能幹的可多了。”


    毛小歲心說這並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


    還是迴她“丁家挺疼她的,暫時不需要她幫什麽。”


    “小姑娘家家的這麽懶哪行,以後嫁人了不得被婆家磋磨呀。”


    毛小歲被氣笑了,合著你自己受盡了不被待見的苦,還覺得對是吧?


    “她家不差銀子,哪怕以後嫁人也不會找一般的人家。”


    毛明珠一想也是,目光不由得再次往丁平安看了一眼,說了一句“她和世兒一般大。”


    “嗯?”毛小歲愣了一下,她上次好像也說了這種話。


    後麵毛明珠沒再開口,毛小歲也沒問。


    從山上下去,毛明珠熱情的問丁平安“去我家玩嗎?”


    丁平安搖了搖頭,和李如意幾個跑著走了。


    毛明珠說“這小孩子多了就是熱鬧,我讓世兒也上來跟他們玩。”


    毛小歲沒應,跟她說了一聲後就走了。


    王世來的很快,叫了李如意和李安康一聲後就在邊上站著看他們玩。


    毛小歲也不管,把飯燜上後就去後院喂雞兔了。


    喂完湊過去跟李雲山說“你晚上和趙輝一起睡。”


    “知道。”李雲山點頭。


    “收拾一下吃飯吧。”毛小歲摘了把青菜就迴去了。


    王世見她迴來立馬說“我迴去了姑姑。”


    “不多待會嗎?”


    王世笑著搖了搖頭。


    毛小歲送他出門,拿了兩隻兔肉給他“讓你奶奶做了給你吃。”


    王世接了,又說了一聲後就走了。


    李雲山看她一直盯著王世,不解的問“怎麽了?”


    毛小歲搖頭,隻是感歎了一句:隨緣吧……


    李雲山被她說的莫名其妙的,毛小歲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說“飯快好了。”


    李雲山應了一聲,開始處理地上的血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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