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山第二天是中午迴來的,毛小歲有有些意外,直到他說“那倆官家的人給我找了個驢車順到鎮子裏的。”


    毛小歲更驚訝了“官家的人還管這些?”


    李雲山搖頭“可能是昨天那頓飯吧,這些人大老遠的過來村裏人會給飯的不多,更何況是那種飯,他們自己家一個月都未必能吃幾迴。”


    毛小歲笑了起來“那還挺好,一頓飯換了一趟路費,怎麽著都劃算。”


    地買好了剩下的就是蓋圈。


    拉土,擔水,折樹枝……要忙的還有很多。


    王家毛明珠和楊翠收拾豆子,王青山和王忠也來幫忙。


    第二天的時候王金也來了,當著王青山的麵李雲山也不好說別的話,對於之前的事幾人也就心照不宣的不提了。


    四個男人弄起來也快,驢圈的牆兩天就弄完了,毛小歲甚至連土都沒鏟兩鏟子,隻顧著打草了。


    家裏買騾子的事村附近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


    河附近打草的人不多,唯有的幾個都是其它村的。


    李寡婦和她那個小兒子也在,毛小歲一過去就聽她扯著嗓子問“你家買騾子了?”


    毛小歲點了點頭,那人又問“多少銀子啊?”


    “二十多兩。”


    “你家哪來這麽多銀子啊?”她說“怎麽就你家又是買豬又是買騾子的。”


    “就是。”旁邊一個婆娘附和“要不說她命好呢。”


    毛小歲盯著她“你這麽看不起你男人就跟他說說多努力努力,也讓別人見了你能誇一句命好,瞅你那嘴苦的,逢人就得磕磣你男人兩句,這多不合適……”


    那人原本沒這個意思,被毛小歲這麽一說頓時不敢吭聲了,生怕哪個多嘴的在他男人麵前胡說八道。


    毛小歲說完就走了,也沒管她們罵什麽。


    把嫩草挖了,把草籽和青草拔了背著就打算迴去了。


    走到河往坡上走到地方就見李曉也在不遠處挖。


    聽著動靜往她看了一眼,跟沒事人一樣問了句“你家驢圈快蓋好了沒有?”


    毛小歲沒理她,徑直走了。


    李寡婦一臉驚奇的問李曉“你不是她表嫂嗎?她怎麽不理你?”


    李曉被她說的惱了,迴嘴罵“關你屁事,一天天的閑出屁了淨盯著別人家那點事……”


    李寡婦也不甘示弱的罵了起來。


    毛小歲沒多聽,趕著迴了家。


    走到村口上去,丁文秀坐在門口剝豆子,見了她說“你家殺兔子了給我拿兩隻。”


    毛小歲懶的理她,徑直上坡了。


    家裏王青山幾人還在忙,除了驢圈又在砌別的圈。


    按著李雲山原先的打算,其它的圈都是兔圈,還順便弄了兩個裝樹葉的棚。


    兔圈泥起來沒有驢圈那麽費力,趕在八月過了十天的日子就全部把牆砌好,剩下的就是等牆幹了搭頂。


    _


    八月中旬,地裏的穀子黃綠交雜,附近幾個村的人不少都下地了。


    早上起床上茅房的時候毛明珠問他們“你家啥時候下地啊?”


    李雲山說“明天下午。”


    “成。”毛明珠一擺手“到時候喊一聲。”


    李雲山應了下來。


    吃過飯李雲山去山上砍木頭了,毛小歲打完草迴來看孩子,院門被敲響,外麵傳來趙輝的聲音。


    從上次他走後毛小歲也沒想著他會迴來,這會兒聽著聲音還有些意外。


    開了門,趙輝站在門口,手裏照常抓著兩串糖葫蘆。


    李如意和李安康不怎麽認識他,但認識他手裏的糖葫蘆,親熱的跑了過去。


    趙輝把糖葫蘆給了兩個娃,抱著進了門,問“表哥呢?”


    “去山上了。”


    趙輝點點頭,說“我尋思著該下地了你們家又隻有兩個人就過來幫你們一下。”又說“你家怎麽那砌那麽多圈啊?養兔子的?”


    “對。”毛小歲給他倒了碗水。


    趙輝坐著喝完這才從懷裏掏出個錢袋子給她。


    毛小歲以為是那幾塊皂膏的本金,摸著感覺重量不對,問他“多少啊?”


    “七錢餘了八個,本來是七錢二十個的,我花了幾個。”


    毛小歲有些驚訝,當時李雲山給了六塊,這麽算下來他一塊賣了一錢餘二十個。


    毛小歲也不推辭,把錢倒出來數了三錢餘六十個,剩下的又裝了迴去遞給他。


    “之前說好的,剩下的都是你的。”


    趙輝又推了迴來“上次那些糧就不少了,我過來混幾頓飯,表嫂別嫌棄才是。”


    “嫌棄什麽。”毛小歲又推了迴去“拿著吧,家裏還剩不少,你有空幫著賣一賣,我們也不用都砸手裏了,這也是當初你表哥的意思。”


    “那不行。”趙輝說“哪有這樣的道理,東西我幫你們賣就是了。”


    推辭了會,趙輝說“銀子我就不要了,你們要是願意,就給我十鬥糧吧。”


    來了這麽久毛小歲還是第一次見趙輝這樣的人,三百個銅板買豆子足夠他過一整個冬了,他卻隻要十鬥糧。


    “表哥來了我跟他說。”毛小歲把錢袋子收拾,把他們家的三百六十個沒往一起放。


    趙輝坐了會起身說“表哥在這個山上嗎?我去幫他。”


    毛小歲點頭“你找不到就喊一聲。”


    趙輝應了聲走了。


    毛小歲去後院摘了一大把老豆角和蔥,又挖了盆菌子洗了,和豆角混著燜了個飯,最後又燒了個菌子蛋花湯。


    等了會後院的雞叫了,她去拿雞蛋,出來時就見兩人合力抬著根粗壯的樹。


    “吃飯了。”她喊了一聲去準備洗漱的水。


    兩人把樹抬到門口扔著,李雲山讓他先洗,洗完坐桌子旁了這才問“那麽粗的樹你抬著吃力嗎?”


    “還行。”趙輝笑著說。


    吃完毛小歲幫他把偏房的炕鋪了,李雲山也累了,早早的就進屋了。


    毛小歲收拾完迴去他還沒睡,順便提了句趙輝的意思“他賣了七百零八個,他不要銀子,想換十鬥糧。”


    “換十鬥?”李雲山也挺意外。


    “他是這麽說的,給銀子死活不要。”


    “給他一袋吧。”李雲山說“我覺得他為人還可以,挺老實的,幹活也踏實。”


    “都行。”毛小歲說“給他一袋舊穀子,夠他吃半年了。”


    “馬上要過冬了呀,他住哪啊?這裏的冬天可是能凍死人的。”


    李雲山:“他給自己找了個住處。”


    “哪?”


    李雲山迴“他們村的一個老光棍,上年紀了腿腳不便,地也賣了,他給老頭砍過冬的柴,老頭答應收留他一個冬天。”


    “這倒是挺好。”毛小歲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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