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又下起了小雨,李雲山迴來的比其她人還要晚,雞蛋和兔子都賣完了,皂膏也賣了兩塊。


    “最近生意都挺好啊。”她笑著說。


    李雲山點點頭“秋收結束了,做生意和趕集的人都多。”


    “兔子好賣嗎?”


    “好賣,三隻都讓一個老太太買走了。”李雲山有些惋惜“帶少了,多帶點還是能賣出去的。”


    “以後再賣也一樣。”


    “天熱賣沒有天冷的時候快。”李雲山也知道說這些沒用了“以後抽空賣吧。”


    毛小歲點點頭,問“他們今年是要搬去新宅子還是隻是想先蓋好?”


    “聽那意思是想搬。”李雲山皺起了眉“如果隻是先蓋兩間倒是可以,全蓋完……今年這天感覺都挨不到下個月就冷了,到時候冷的沒法蓋。”


    “可表嫂不是說沒柴火嗎?不先弄柴火?”


    “離的近,後麵不夠了再砍也行,就是比較麻煩。”


    “蓋的話要多久啊?”


    “兩三個月,就這幾個人,一天到晚的幹,一天也能就幹那點。”


    雨下到傍晚停了,李雲山從後院出來提了隻兔子。


    毛小歲一看就知道怎麽迴事,忙拿了刀出去。


    兩人蹲在糞堆旁剝皮,就聽李雲強在喊著什麽。


    毛小歲今年沒去地裏,問李雲山“李雲強今年下地了嗎?”


    “下了。”李雲山想了一下,似乎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


    這會兒天已經麻黑,兩人還是把兔子煮著吃了,兔皮李雲山泡進了水裏,打算明天收拾。


    吃完飯天也冷了,李雲山抱著孩子坐在泥爐邊上逗,毛小歲上了床睡覺。


    半夜一聲“轟隆”毛小歲直接被驚醒,聽著外麵潑天似的大雨有些驚著了。


    李如意更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毛小歲剛想坐起來李雲山已經走到了小床邊上,把如意抱給了她,自己抱著李安康哄了起來。


    哄了半天發現沒聲,仔細一聽壓根就沒睡醒。


    李如意被毛小歲抱著懷裏哄了會也停了哭,就是不願意睡,擰著腦袋一直往窗外聽聲。


    李雲山把李安康放迴了小床上,把李如意放在中間打算一起睡。


    毛小歲手拍著她輕聲哄著,好半天沒聽她“啊啊”的叫就知道是困了。


    剛給蓋好被子打算睡的時候李安康一嗓子哭了起來。


    李雲山連忙又抱了過來一起放到床上,最後兩人隻能側著身子睡。


    _


    早上出了太陽,院子裏的積水曬了一上午也能下腳了。


    下午李雲山去了新村忙活,村裏的婆娘喊著去撿軟皮菜。


    毛小歲走不開,在圍牆邊上看著她們往坡下走。


    屋子裏孩子醒著,她把小床拉到泥爐邊上用波浪鼓哄著又把布拿出來剪著打算先給兩個孩子做一件雞毛的薄棉衣。


    把要用的布剪出來正打算串針縫的時候院門響了起來。


    她估摸著是李曉,出去一看發現是齊洪的婆娘小珍。


    小珍站在門口,小聲的問她“你家裏有棉花嗎?我想要用一點。”


    “有是有,不過我們自己要用,沒有多餘的。”


    “我要的不多。”小珍忙把一隻腳伸出來,指著破洞解釋“我的鞋子破了,腳趾前麵缺一些……”


    毛小歲還是搖頭“我家的棉花都是按量買的,李雲山的棉衣都不夠要拿舊的湊,真沒有多餘的。”


    “舊的也行。”小珍又說。


    毛小歲有些不高興了,這人怎麽跟陸鳳似的,非要借別人家的東西呢。


    棉花這東西本來就貴,一點就要幾百個銅板,哪能說給就給的。


    “舊棉花我們也要用,誰家的舊棉花能直接扔了啊,你要真急用就拔點雞毛先用著……”


    說完她就關了門。


    門外小珍還在喊她,毛小歲都進屋了還一直“小歲姐,小歲姐……”的喊個沒完。


    毛小歲心裏不舒服的很,再次開了門,臉上已經全然是不耐煩“你要幹什麽呀?”


    “小歲姐,你就給我一點吧,或者雞毛也行。”


    她瞪大了眼睛“不是……你這人怎麽迴事啊?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你怎麽非要跟我借東西啊?”


    小珍有些尷尬“我聽說你家買了棉花,而且村裏就你家還富裕一些……”


    毛小歲打斷她的話“且不說我家不富裕,就算是富裕那也是李雲山從小沒爹沒娘苦著省出來的,怎麽你就非要占這個便宜呢……”


    小珍也不拉臉,抓著毛小歲的手一個勁的喊“小歲姐……”


    毛小歲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個死皮賴臉的主,發火也不是,被她這麽纏著久了手都凍的慌。


    “你真別鬧騰我了。”毛小歲把胳膊從她手裏抽出來,立馬又被拉了過去。


    正在她不耐煩的時候就聽村裏誰罵了起來,細聽發現是張紅。


    兩人連忙站到圍牆邊上去看,就見張紅推著個瘦弱的女人從門裏出來。


    那人被她推的一個踉蹌直接坐到了地上,張紅手指著她罵“哪有嫁出去的姑娘來娘家打秋風的,你跟你娘那個賤蹄子一樣不要臉……”


    毛小歲了然,是……叫啥來著她想不起來了,總之是張懷霞前年出嫁的大姑娘。


    小珍這時候問她“那人是誰啊?”


    “李家的姑娘,前年嫁出去的,聽三嬸這意思是來要東西的。”


    張紅叉著腰罵,那人坐在地上連聲都沒發出過。


    兩人看了許久,遠遠的就見李卓從坡上上來。


    張紅的手立馬又指向了李卓。


    李卓似乎也沒說什麽,推開她進了門,看都沒看坐在地上的她大姐。


    小珍剛嫁過來對村裏人還不是全都認識,問他“那是她侄子?”


    “原本是侄子,後來是兒子,現在又變成了侄子。”


    自從上次張紅提刀砍人後李卓又歸張懷霞兩口子了,就像李雲山說的,四爺為此還多分了他們點東西。


    看了會熱鬧屋子裏李如意哭了起來,毛小歲連忙往屋子裏走,小珍想要跟著進來,她忙伸手攔了一下,說“我說不借就不借,你別這樣,真鬧的我罵起來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不是借。”小珍還笑了一下“我是想要一點。”


    毛小歲被她的話驚著了,雖然知道借走了還的可能性小,但她還是被這人實誠的話驚著了。


    厚臉皮和耍無賴的人她見多了,這種臉上笑眯眯的就要占你便宜的人還是少見。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毛小歲也不好真的罵她什麽難聽的話,但棉花是不可能給的。


    一隻手費力的推著她關了門,迴到屋子裏換尿布的時候就聽她還時不時的喊一聲“小歲姐……”


    毛小歲多少是有些無語的,也沒管,洗尿布的時候突然想起張懷霞那大姑娘叫李雲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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