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到了八月,從前幾天開始天氣就一直潮潮的下毛毛雨。


    一大早起來又是陰沉沉的,這個天上山太滑隻能去河附近打雞草和撿軟皮菜。


    李雲山在家沒事幹也和她一起,剛,鎖了門就聽下麵毛明珠喊她。


    她應了聲走到路口的時候就見下坡的地方張芝幾人也在。


    這幾天李雲山都跟著一起幾人也見怪不怪,毛明珠隻是照常笑著打趣了句“雲山就是勤快,我家小歲嫁給你真是有福氣了……”


    毛小歲聽著耳朵起繭,往李雲山看去就見他一直笑著。


    李雲山帶著黑子下河捉魚,黑子比之前大了一些,在河裏水很淺的地方會學著李雲山刨石頭捉蝦子,兩條腿在水裏刨的水花四濺,倒是比村裏的男人勤快多了。


    這個天的草挖迴去要切碎給雞吃,毛小歲多數還是拔草籽,李雲山在的時候她就拔的多,捆了四大捆之後才開始四處找軟皮菜撿。


    河裏黑子叫著,毛明珠往那看了一眼有些驚訝“你家這狗會捉魚啊?”


    她也抬眼看去,黑子腳邊還真有條魚活蹦亂跳的,叫了幾聲後見李雲山看它才叼起魚試圖往桶裏放,可惜個頭太小夠不著,頓時急的又叫了起來。


    李雲山把魚扔進桶裏摸了摸它的腦袋,黑子尾巴搖了飛快,一看就知道高興的很。


    毛小歲哭笑不得,玩笑似的說“這麽小就能補貼家裏了。”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還是說“這小東西看著是挺好,就是廢糧。”


    正說著話對麵的路上下來幾個人,隔著一段不遠的距離還能看到對方手上提著紅色的什麽東西。


    等人走近了才發現對方手裏提的是紅紙包的點心,籃子上也綁了紅綢,這種情況下多數都是下聘或者賀喜。


    村附近待出嫁的姑娘多的是,等人從河上上去,都伸著腦袋想看一看這些人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盯了半天就見人直直的上了坡往他們村的方向去了。


    村裏的婆娘頓時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誰啊?”


    “林紅吧。”她說“村裏年紀最合適的也就王霜和林紅,王霜自然不可能,那就隻剩林紅了。”


    “是啊。”其她人也才反應過來“林紅也到年紀了……”


    臨近中午那幫人又下來了,李雲山捉完魚過來喊她,她往桶裏一看也才四條,個頭也不是很大。


    她今天沒帶簍子,草籽隻能背迴去,李雲山拔了點青草擰成繩,打算一個人把四捆全背了。


    重不重且不說,四捆草背著也不方便,她忙說“你給我留一捆。”


    李雲山蹲在地上,說“你幫我抬一下。”


    “會不會太重了?”她這麽說著還是抬了一下。


    李雲山背起來之後才看向她,說“我先上了,你把桶提著。”


    “去吧。”她一擺手。


    李雲山一走黑子也跟著跑了,村裏的婆娘還在洗軟皮菜她也趕緊過去。


    把籃子放進去隨便晃幾下甩一甩水就行。


    劉雲一直往她的桶裏看,毛小歲尋思著這老太太不會臉皮厚到要借魚吧?


    上了河的這個坡,離著村裏有點距離的時候就聽村裏話大的很,細聽好像是丁文秀其中還有小孩子的哭聲,她正尋思著丁文秀又和誰家吵架的時候劉雲幾人火急火燎的跑了。


    她不明所以“咋了這是?”


    “李正文哭呢。”


    她心想小孩子哭有什麽可緊張的,這不是天天都有的事嘛。


    沒一會就聽村裏熱鬧了起來,其中丁文秀和劉雲對罵的聲音最為響亮。


    等她們到了村口就見兩個老太太又打起來了,被張春香抱在懷裏的李正文身上髒兮兮的厲害,此時哭的抽抽噎噎的。


    毛小歲是又想看熱鬧又怕丁文秀這瘋婆子連累著又罵她,一步三迴頭的迴了家。


    李雲山在堂屋的門口坐著,手裏還拿著根骨頭一直逗弄黑子,聽著她進門的動靜說“蒸個軟皮菜包子吃。”


    “沒發麵。”她往廚房走去還不忘打量他的臉色。


    下麵動靜鬧得這麽大不可能聽不到,李雲山這個事不關己的態度倒是像極了他的作風。


    蒸包子要發麵但是烙餅卻不用,她把以前撿好曬幹的軟皮菜挖了一碗,鍋裏燒水,她端著盆去挖麵,出來時指使李雲山說“你殺兩條魚再去後院掐一大把蔥迴來,青菜也摘一把。


    李雲山起身先去摘青菜和蔥,進到廚房才發現她在揉白麵,盆裏還有軟皮菜。


    也不問,麻利的拿了刀去殺魚。


    軟皮菜用開水燙一下,攥幹水切碎,家裏剩下的點豬油渣全切了,蔥花切一碗。


    開水燙麵揉成團放著,鍋裏放一點點的豬油把豬油渣倒進去翻炒再把切碎的軟皮菜倒進去,加鹽和花椒粉出鍋,把蔥花放進去攪拌均勻然後才擀麵餅。


    麵餅擀開放一勺炒好的菜捏住口放鍋裏小火烙。


    李雲山提著殺好的魚進來,也不著急走,在灶前坐著等了起來。


    黑子不進廚房,聞著香味饞的嘴裏一直哼哼。


    魚湯煮起來很快,菜餅剛出第三鍋的時候就可以吃了。


    李雲山盤子裏一大塊的菜餅已經吃的就剩一口了,聞著魚湯的香味趕緊拿碗盛湯。


    邊烙邊吃著,菜餅烙完兩人也吃飽了。


    李雲山正在包圓最後一點魚湯,毛小歲把魚頭還有魚的大骨頭一起倒給了黑子,剛要去後院拿雞蛋丁文秀突然從門外進來。


    她被嚇了一跳,眼睛都瞪圓了。


    李雲山立馬起身,一隻腳剛跨出院子丁文秀的巴掌就抬了起來。


    毛小歲立馬躲遠了,老太太搭打個空,惡狠狠的又瞪向了李雲山。


    李雲山快步走了過來把她擋在身後,盯著老太太皺眉問“你又想幹什麽?”


    老太太手指著他,氣的哆哆嗦嗦的罵“雲強讓他們打了,你個沒良心的,你躲在家裏,你都不知道出來幫一幫,那可是你親弟弟啊……”


    這個他們是誰不言而喻。


    李雲山皺了下眉,剛要開口老太太的巴掌又打了過來。


    李雲山下意識的去擋,臉上還是挨了一下,在她再次抬手打過來的時候一把抓著,臉色已然變了。


    丁文秀嘴裏罵著“你個沒良心的,早知道是個這麽個沒良心的東西當初就該溺死你……”


    毛小歲被她的無理取鬧氣的要瘋,剛想跟她對罵就聽李雲山壓著怒火喝斥“你什麽時候才能消停?你到底想怎麽樣?”


    他這番話吼出來的時候像是一個快要被逼瘋的人。


    丁文秀被他抓著手沒法動手,腳開始一下下的往他身上踹。


    他幹淨的衣服上頓時全是泥點子。


    李雲山盯著她,突然猛的一甩手把人甩了出去。


    這動靜連毛小歲都嚇了一跳,被甩到院門上磕到地上的丁文秀更是發懵,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嘴唇抖了好一會才顫顫巍巍的說“你……你打我……你竟敢敢打我?”


    李雲山閉了閉眼,再睜眼時聲音都啞了“我就打你了,你非要把我逼成個混賬那我就混賬給你看……”


    “你打我……你這個天殺的……“丁文秀從地上站起來瘋了一樣的撲過來,李雲山抓著她的手直接拖到了外麵堵了門。


    毛小歲被這一變故嚇的久久迴不過神,當看到李雲山看向她時通紅的眼睛時忙走上前抱了抱他無聲的安慰。


    門口丁文秀一直哭鬧個沒完,毛小歲洗了鍋之後泔水都沒法倒,兩人在堂屋的床上躺著,直到很久之後李雲強上來把她帶走。


    李雲山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毛小歲依稀覺得他沒睡。


    大概也是後悔吧,後悔自己沒控製住脾氣,那麽大年紀了,又是自己的親長輩……


    毛小歲甚至猜測他大概是羨慕李雲強吧,丁文秀再不講理,但想對李雲強好的心卻是真的。


    而丁文秀一次又一次的無理取鬧和偏心像把刀子一樣往他身上紮,再心軟的人都會有脾氣,李雲山也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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