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了點時間拉著車子往家走的時候天已經麻黑了。


    路上李雲強家的麥子已經收拾完了,兩人摸著黑夜一路往家走,到了的時候村裏其他人早就已經歇下了。


    把車子拉到院子裏,兩人在台階上坐著休息了好一會毛小歲才起身打算去廚房做飯。


    下午吃了饅頭這會兒也不是很餓,她問門口的李雲山“家裏還有幾個饅頭,我煮點菜湯行嗎?”


    “別麻煩了,弄點蜂蜜水吃饅頭,我也不是很餓,倒是渴的很。”李雲山起身跟著進了廚房,從木架子上把油燈點著。


    鍋裏還放著豬油碗,豬油是沒凝固的狀態,她端了出來湊到鼻子跟前聞,現在艾葉的味重了許多,可要是想遮蓋草木灰的味道那還得再泡幾次。


    就著蜂蜜水吃了晚飯,倆人累的連身上都沒擦洗就迴了屋睡覺。


    往床上一倒,毛小歲頓時覺得像是被人打了一下沒了知覺。


    _


    翌日天麻亮後院公雞打鳴的聲音就吵醒了她。


    她翻個身又重新閉上眼睛,發現清醒的很壓根就睡不著了。


    又想翻個身的時候就聽李雲山啞著聲音問“醒了?”


    “睡不著了。”


    李雲山伸手搭在她腰上,人也挪了過來,抱著她問“累不累?”


    “不累,睡醒就精神了。”


    “那成。”他坐起身“把麥子拉去場地脫了吧。”


    “今天?”


    “你不是睡醒了?”他說著話人已經下了床穿起了衣服“總歸是要收拾的。”


    毛小歲一想也是,也顧不上洗漱,穿好衣服後就和李雲山把昨晚沒卸的麥子拉到了場地裏,正往開攤的時候袁小春走了上來。


    “嬸子來晚了。”毛小歲笑著同她說笑。


    袁小春“哎喲”一聲,雙手一拍叫喚了起來“你們昨晚迴的那麽遲今兒個怎麽這時候起了呀……”


    “讓雞吵醒了,嬸子明天來吧。”


    事到如今袁小春也沒法子,說了一句“你們忙吧”就走了。


    鋪完一車的麥子天色也大亮了,李雲山把另一車麥子也裝好拉了過來,然後跟毛小歲說“你迴去做飯順便把雞圈收拾了,剩下的我來弄。”


    “你吃啥?”


    “都行,一會端過來給我。”


    “成。”她拍了拍手上的土就走了。


    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沒帶鑰匙又迴去拿了一趟。


    早上照常煮粥,把穀子燜進鍋裏後她就去了後院。


    把草杆用棍子挑出來,把雞窩裏的草撿起來又放進去,最後用雞圈門旁立著的掃帚把裏麵的雞糞這些掃出去。


    打掃完雞圈還要打掃野雞圈。


    家裏雞多了愛打架,圈裏的兩隻野雞也愛打架,尤其是最開始養的那一隻,仗著另一隻受傷就特別喜歡啄它,好在沒啄死就是了。


    把兩個圈掃完扯一把幹草點著熏一熏圈裏的蟲子,把灰和雞糞一起掃到茅房旁邊的糞堆裏。


    摘了一把青菜和蔥之後她才迴到前院洗漱。


    鍋裏粥已經煮好,她把青菜洗了,鍋裏放一點豬油煎了四個雞蛋,又炒了個青菜菌子。


    用簸箕端著飯送過去的時候麥子已經鋪好了,他此時正站在上麵一圈圈的踩。


    “吃飯了。”她把簸箕放到地上,裏麵一個盆,一盤炒菜上還蓋著四個煎雞蛋


    李雲山走過來發現她拿了兩副碗筷後隻是問“門鎖了嗎?”


    “鎖了。”她把粥盛出來給李雲山一碗,問“要一直等著嗎?”


    “不看著容易被偷。”李雲山吃著粥,說“村裏的老太太喜歡過來撿粒,不看著的話就會偷摸的來,到時候還得吵,也麻煩。”


    “啥時候拉石滾啊,遲的話我去打一簍子雞草。”


    “去吧。”李雲山也不在意“這個天曬,一整天時間呢,我慢慢弄就行。”


    “成,那我一會給你拿一罐水,你在這坐著,我就去打雞草了。”


    他點點頭,夾起雞蛋吃了一個。


    菌子炒了鮮的很,她吃了一小碗粥,許多的炒菜和一個煎蛋就飽了。


    李雲山吃到最後幹脆端著盆吃了起來。


    他吃了兩個煎蛋,夾菜的筷子一頓,看向她問“雞蛋還吃不吃?”


    她搖了搖頭“你吃,我飽了。”


    李雲山也不客氣,夾起來一口就塞進了嘴裏,嚼了兩下又喝了口粥,然後又開始夾下一筷子菜。


    毛小歲盯著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吃幹淨了端著簸箕又迴了家。


    把鍋碗洗了,院子掃了,背了簍子,拿著木叉和鬥笠還有水去了場裏。


    李雲山還在踩麥子,把鬥笠往他頭上一帶,把罐子一放,說“我中午早點迴來。”


    李雲山看了她一眼,沒迴話。


    早上起的太早這會兒就趕上村裏婆娘出門的時候,她在路口喊了毛明珠幾人一聲。


    毛明珠應著,沒多會和李曉從門裏出來,看到她的臉時立馬就驚了“腫這麽厲害?”


    毛小歲不以為然,低聲罵“老太太對我什麽時候心軟過,李雲山的臉都讓她打腫了,就是皮糙肉厚的恢複也快,睡了一覺醒來就看不太出來了。”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雲山一個人在場裏啊?”


    “他說早上要曬,差不多快中午才拉,我先去把雞草打了。”


    “這雲山是真能幹。”


    走到村口李雲強家的路口時,路小霞和丁文秀也從門裏出來。


    毛明珠往那邊看了眼,問她“聽說李雲強很嚴重……”


    “李雲山說沒事,養一養就好了。”


    “他也是運氣好。”


    “你們怎麽知道的?”她疑惑。


    “昨天下午我們都在山上挖菌子,下山的時候看路小霞和你奶奶在背麥子,你奶奶還總罵你倆,我還當是老太太因為下地的事又罵人呢,結果早上的時候你姑父去擔水,迴來說李雲強拉麥子翻車了,人撞的很嚴重了……”


    “姑姑你評評理,這李雲強身子骨弱嗎?”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一擺手“他那身子骨哪弱了。”


    “既然他身子骨沒問題那憑什麽危險的活都要李雲山幹,以往他都說什麽沒本事拉……這不行,那不行……”


    “這不是耍心眼是什麽,沒幹過就不會學嗎?李雲山又不是天生就會,一家子人就會欺負他老實……”


    “這話在理。”毛明珠餘光往身後的兩人看了眼,聲音也跟著壓低了“李雲強這會兒躺床上動不了那他家的活雲山幫著幹嗎?”


    “不幹。”她冷笑,“一家子沒一個講理的,他要真幫忙昨天就不會放任老太太她們背著麥子迴去了,都是記仇不記恩的白眼狼,幫他們做什麽。”


    “雲山這麽說的?”


    她點點頭“我問了,他說不管。”


    “這雲山倒是個拎的清的,你說的也對,哪能記仇不記恩呢,斷了好……”


    毛小歲餘光盯著身後的動靜,看到丁文秀瞪著她走近了之後才又立馬講起了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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