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雪下的也少了。


    家裏還剩不少白菜,李雲強要開席,一大早丁文秀就跑上來拿。


    家裏李雲山在,毛小歲就沒去湊熱鬧。


    丁文秀卻不罷休,站在院子裏喊她。


    她出去看了眼,問“怎麽了?”


    “你死人啊。”丁文秀拉著臉罵她“都在忙活你在屋子裏享什麽福?”


    毛小歲是第一次這麽討厭一個人,還是問她“要幫什麽?”


    “這兩塊肉借我們使使。”


    她拉了臉,這死老太婆是真不要臉,李雲山前腳出門後腳就要算計她。


    “這是我們吃的。”


    “你是什麽豬嘴吃這麽多?”


    “那你跟李雲山說,我做不了主。”


    “你這賤蹄子說什麽?反了天了你。”


    “家裏的事哪件是我能做主的?”


    丁文秀被她氣著了,抬手就打了過去。


    毛小歲挨了好幾下,頓時疼的滿院跑。


    李雲山從門外進來,冷著臉問“又怎麽了?”


    上次的事讓丁文秀意識到李雲山是真的會生氣,心裏再惱也沒法子,沒成想這人剛出去這麽快就迴來了。


    她伸手捋了下耳邊的碎發,大罵“你這婆娘罵我一個老太婆。”


    毛小歲委屈,“這麽兩大塊肉你想我送給你,我哪敢,你不得跟雲山說嗎?打我有什麽用?”


    李雲強聽著這話眼皮子也是一跳,看著丁文秀的眼睛難得有了不耐煩“奶奶,你怎麽又這樣,不是說好了我們自己買嗎……”


    丁文秀瞪他“喊什麽?家裏要有錢我至於占這點便宜?他一個當哥哥的,不給錢就算了,連點肉都舍不得?”


    李雲山盯著她,毛小歲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憤怒。


    李雲強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大喊“你別說了。”


    丁文秀還想罵兩句,看到李雲山的臉色才住了嘴,邁著小短腿跑了。


    李雲強大概又想道歉,毛小歲不耐煩“總說這話有什麽意思?合著挨打的不是你唄,她都打我多少次了?我究竟哪裏惹到她了,次次挑李雲山不在家欺負我。”


    李雲山進了堂屋,李雲強原本還要拿魚的這會兒也不好拿了。


    毛小歲不理他,脆利落的鎖了糧食房,連話都沒跟他說一句就迴了屋。


    李雲山坐在泥爐前,聽著動靜迴頭“以後我不在家別開門。”


    “可以嗎?”


    李雲山“嗯”了一聲,沉默了許久說了一句“委屈你了。”


    毛小歲心裏冷哼“委屈死了。”


    _


    李雲強成親,按著親疏關係廚房裏的活該毛小歲多出力,隻是丁文秀是個心眼多的,不在廚房裏看著不放心。


    毛小歲在廚房裏被她使喚來使喚去的,就連毛明珠幾人都看出了不對勁。


    恰逢新娘子進門,毛明珠湊過來小聲的問她“你又惹老太太了?”


    “我能惹她什麽,家裏的能給的都給了,之前別人給了塊肉她趁著李雲山搬東西的功夫想要我送,我哪敢啊,讓他問李雲山她就打我,這不暗搓搓的磋磨人呢。”


    “還有這事呢。”毛明珠驚訝“這老太也太偏心了,好在早些年分家了。”


    “不止呢,一開始還想讓李雲山白拿錢給她們,為此打了我好些迴,每次都是趁著李雲山不在家……”


    “這次事急,李雲強上來借的,總共二兩全借了,就這還罵人呢。”


    毛明珠歎氣“忍忍,等生了孩子就好了。”


    毛小歲不知道好在哪,也不反駁。


    拜完堂就得開席,毛小歲端著剛炒出鍋的白菜肉往外走,腳下被絆了一下,一大盆菜頓時撒了一地,連帶著毛小歲也磕到了門檻上。


    疼的她雙眼一黑,還不等她爬起來丁文秀就照著她的臉上一巴掌。


    毛小歲懵了一下,站起來也推了她。


    之前被打都是在家,這大庭廣眾之下的她也來了火。


    她剛推了丁文秀那一下,廚房裏李小茹就喊了起來。


    毛小歲也順手甩了她一巴掌,大罵“你以為我沒看到是你故意拌的我?你腳上那個黑色的補疤那麽明顯還想裝無辜?”


    丁文秀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對著她就撲上來了。


    老太力氣大,旁人都拉不住。


    毛小歲知道這事沒完了,心想死就死吧,太窩囊了,剛擼起袖子打算幹架李雲山大步從外麵進來了。


    毛小歲額頭上滲著血,眼睛氣到通紅。


    丁文秀手指著她,又哭又罵“我不活了……這個小賤蹄子……”然後就拍著大腿耍起潑來。


    “怎麽迴事?”


    眾人能明顯聽到李雲山壓抑著怒氣。


    丁文秀掙脫毛明珠撲上來,剛要對著毛小歲打就被李雲山拉住了。


    最終那一巴掌甩到了李雲山臉上。


    丁文秀一手顫抖著指著他“好啊你……”她老淚縱橫,大概是傷心極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在旁人眼裏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毛小歲也知道今天沒法善了,索性也不忍了,哭著也要說道說道。


    話還沒說出口,李雲山又問了句“怎麽迴事?”


    毛明珠猶豫了下,說“小歲端菜的時候摔倒了,你奶奶打了她。”


    “是李小茹故意拌她的。”李蓮心瞪著李小茹。


    “我一直站在這,我看到了。”


    李蓮心說完張紅也說“我也看到了……”


    李小茹卻不幹了“廚房人這麽多,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你奶奶上去就打她……”


    “我這幫忙倒還幫出錯了……”說著就越過他們走了。


    村裏的男人一看這情況忙說“趕緊帶她迴去洗洗,這大喜的日子不喜氣。”


    李雲山沉默著不說話,李雲強感覺他是真的生氣了,也不敢吭聲。


    毛小歲越過他出了門,心裏委屈極了。


    丁文秀似乎沒覺得自己有錯,還在大罵毛小歲“賤蹄子……”


    李雲山看著她,目光轉向李雲強,聲音冷的很“既然分家了,以後就不用走動了。”


    說完就走了。


    丁文秀傻眼了,反應過來後大罵“你個沒良心的,我命苦啊……”


    好好的喜事鬧成這樣李雲強也是一肚子的火氣,他到底是不好發火,冷著臉說了一句“收拾一下開席吧。”


    丁文秀還在罵,村裏其他人看了也是隻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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