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雷雨多,可能上一秒晴空萬裏豔陽高照,下一秒就能劈頭蓋臉淋你一頭。


    毛小歲運氣不好,為了等李雲山遲了一些,別人都在山上挖了些東西了,她剛到就聽上頭轟隆一聲,緊接著雨點子就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她甚至連簍子都沒放就火急火燎的跟著大家夥往迴跑。


    山上本來就陡,草又多,這會兒淋了雨還滑,也不知道後麵誰先摔了導致毛小歲沒站穩直接被一腳踹的滾了下去。


    迴到家時李雲山已經在屋子裏坐著了,看她這副狼狽樣也忍不住皺起了眉“摔了?”


    她點點頭,身上全是泥,摔得右胳膊和後腰連著屁股這一塊火辣辣的,疼的厲害。


    李雲山從櫃子裏翻出她的衣服,又出去端了盆水給她。


    李雲山也不躲,看她右側後肩膀全青了才忍不住又問“怎麽摔這麽狠?”


    “王霜摔倒踹了我一腳,滾下去磕到你們砍的樹墩,又撞樹上了。


    “王霜?”李雲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似乎還多了點什麽,隻可惜毛小歲忙著給自己擦身上沒看見。


    雷雨開頭勢頭很猛,沒多會就變成了中雨,一直到晚上都沒停。


    _


    翌日,毛小歲剛醒還沒來的及動一下就被疼慘了。


    哪哪都疼,後肩膀像是被無數的針紮著。


    李雲山已經沒在屋子裏了,她掙紮著起身出了門。


    昨天下過雨,今兒個空氣清新,帶著點難得的涼爽,她深吸了幾口就打算先去洗漱一下然後做飯,走到廚房門口突然聞到裏麵煙火的味道,推開門一看就見鍋裏冒著熱氣。


    後院冒著黑煙,李雲山應當是在打掃雞圈,她心情莫名愉悅了一些,洗漱完之後就提著簍子也去了後院。


    李雲山有些意外,問她“你提簍子做什麽?”


    “不是你讓我去賣菜和雞蛋?”


    李雲山聽完這話甚至沉默了,自己雖說……好像也沒虐待她吧,不過他也早已習慣了,冷著臉說“傷著了就緩兩天吧,不著急。”


    毛小歲不聽“我沒事,動一動倒也沒那麽疼。”


    主要是她想去逛一逛。


    李雲山沒在管,丟下一句“隨你。”之後就走了。


    今兒個趕集的人多,她跟著村裏的婆娘一起走。


    她這會兒走起路來還一瘸一拐的,倒不是說多疼,隻是不太利索。


    丁文秀今兒個也在,看著幹瘦又年紀大,走起路來跟一陣風似的,一起從村裏走的,半道上就被她甩了一大截了。


    眾人似乎也早就習慣了,沒人放在心上。


    毛小歲聽他們說起李永清家,有些疑惑的問“他家天天吵什麽呀?”


    就沒有一天是不吵的,明明是一家人,就跟有深仇似的,罵的話也難聽。


    “還不是因為孩子的事。”


    “孩子怎麽了?”村裏人實在是太多了,除了婆娘和平日裏一起的幾個大姑娘,小孩子和老太還有男人這些她還是有很多不認識的,這會兒聽他們說起孩子,也完全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


    張紅生不出兒子,四爺想把李卓過繼到李康勇名下,這李永清和張懷霞不同意,張懷霞仗著有兒子傍身,挑撥著讓李永清把李康勇兩口子分出去。”


    “你四爺不樂意,雖說李康勇沒兒子,但畢竟心疼自個小兒子,就一直都有把李卓過繼的意思,張懷霞不罷休,和家裏天天鬧呢。”


    “鬧一次,被打一次,兩口子就跟唱戲似的。”


    村裏人哈哈笑了起來。


    毛小歲聽著有些不適,上次村長的三兒媳婦梁雪芳在路上就被她男人李高權打了,就隻是因為念叨了幾句村長偏心。


    村裏人就跟看笑話似的,好像誰被家裏男人打都不是什麽驚奇的事。


    挨打的時候哎喲哎喲的叫喚,打過之後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說起的時候甚至都能調侃兩句。


    她有些惆悵,心裏暗暗發誓可不能讓李雲山打了。


    李雲山要真敢打她,她眼神一發狠……


    他們來的不算早,集市已經有不少人了,毛小歲一眼就看到了橋頭的燒餅攤。


    早上她出門的時候李雲山遞給了她一個錢袋子,裏麵叮叮當當的有銅板,說是飯錢。


    她原本想在路口偷偷看一眼的,沒成想遇到了其餘人,忍了一路,這會兒到地方了就有些憋不住了,把錢袋子從懷裏拿了出來。


    六個銅板靜靜的躺在裏麵,先不說這六個銅板多與少的問題,李雲山能主動給她飯錢就挺意外的。


    燒餅的味太香了,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齊玉珍推了她一下,好笑的說“別聞了,再聞更饞。”


    “那個怎麽賣的呀?”


    “三銅板,也就一口,貴的很。”


    “可以買兩個。”她笑著嘀咕。


    “什麽?”齊玉珍沒聽清。


    毛小歲笑著搖了搖頭。


    她打算一會迴去的時候買一個,剩下的三個藏私房錢。


    她帶來的青菜和雞蛋賣著挺快,旁邊林紅還拿了些菌子賣。


    就像李雲山說的,這東西自己就能撿,也沒什麽人要,就算是賣,也特別便宜,還不如留著自己吃。


    她把六個銅板拿了出來,把其中三個放了。


    齊玉珍見了還以為她要藏錢,一時間眼睛都瞪大了“你不怕他打你啊?”


    “為什麽?”她不解“這六個本來就是他給我的飯錢,我用三個留三個也沒問題吧?”


    這話一出誰想齊玉珍眼睛瞪的更大了“李雲山給了你六個……飯錢?”


    “是啊。”她隻當是齊玉珍跟她最開始拿到銀子時一樣驚訝,也沒多說什麽,迫不及待的往燒餅攤子那邊走了。


    誰想不巧的很,丁文秀也在這,老太窩在燒餅攤旁邊被擋著,她之前也沒看見。


    等她拿著燒餅的時候就見老太太惡狠狠的瞪著她。


    到嘴的燒餅有那麽一瞬間不香了,怕她跟自己搶,毛小歲幹脆先下嘴為強,直接咬了一口然後才不緊不慢的叫了聲“奶奶。”


    “你個小蹄子。”丁文秀瞪著她“雲山不在你就偷摸著吃白麵餅,你個……”說著就從地上跳了起來作勢要打她。


    毛小歲被嚇了一跳,慌忙往後躲,還不忘解釋“我沒偷吃,他自己給我的飯錢。”


    “胡說八道。”丁文秀手指著她,一副恨不得剮了她的模樣“雲山自己都舍不得吃,還能給你這個買來的傻子吃?”


    毛小歲倒也沒生氣,隻是梗著脖子說“你迴去問他不就好了。”說著指著地上她的東西“小心東西被偷。”說完就直接跑了。


    一個燒餅差點換來一頓打,毛小歲別提多鬱悶了,見齊玉珍也賣完了,就忙催促著要走,生怕一會丁文秀過來打她一頓。


    齊玉珍哭笑不得,“你要說的是真的,那李雲山對你還挺好的,他以前也會趕集,從沒見他舍得花錢買過這些東西。”


    “是嗎?”她吃著燒餅愣愣的問。


    齊玉珍點頭應著,麵上帶著明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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