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國王和宇王爺頭一迴見先祖罵人,都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緊接著,無論老國王再怎麽追問,先祖一句話也不迴答,再仔細看去時,發現先祖已經離開了,那幅畫變迴了原先的死物,畫中人一動不動。


    “他掛了?”何常問了一句。


    老國王的背影僵住了幾分鍾,隨後他轉過身,硬撐著說道:“先祖有言,已經證實刁民何常即為魔人,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按照律法,魔人是謀害靈氣大陸的兇惡之徒,我國國民對魔人亦是毫無容忍,一旦發現,立地正法!”


    “魔人善欺詐善偽裝,為人不正,謊話連篇,先前的信中證詞恐是其中陰謀,視為作廢,加之假證、奪參、襲擊王國貴胄,數罪並罰!”


    “妙筆派袒護魔人,若是知情不報,視同罪處理,若是並不知情,可視情節減輕處罰,具體處罰力度與妙筆派掌門對接後對外公示!”


    老國王一口氣列出了種種手段,針對何常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他幾乎不給大臣們細細琢磨的時間,如此一番宣布下來,想必沒人會再去糾結為何剛才畫中先祖罵了老國王一事。


    老國王掃視大臣一圈,觀察著他們臉上的表情,準備暗暗記下誰有不服之色,到時候宮外清算。


    然而台下除了宇王爺的目光在看著自己,幾乎所有大臣加何常的目光都看向另外一邊。


    他在這邊講得慷慨激昂,台下竟沒有一人在看他。


    老國王不由得震怒,順著大臣們的目光看去,發現他們看的是自己的王位。


    “豈有此理,難不成他們一個個都有了反心?”


    台下的侍衛小聲地提醒著老國王:“王上,看上麵!看上麵!”


    “上麵……?”


    老國王的目光微微上移,最終落在了王位上方幾許的另外一幅畫像上。


    說來他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拉開王位背後的帷幕了,上麵的畫像也並非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除了年代稍近的幾位先祖仍有曆史為記,時間再往前推,另外的幾張畫像都沒多大印象。


    尤其是掛在正中又掛得最高的那幅,印象最少。


    最怪異的是畫中人不僅沒有一副老邁的模樣,反倒是一副青年身姿,他青春、蓬勃、鬥誌昂揚,像極了……


    老國王渾身一僵,全身上下像是結了冰,凍得他連指節都無法施展開來。


    是的,這幅畫像中人像極了……台下的何常。


    大臣的目光也是不斷地從畫像和何常身上來迴,經過無數次的比對後,他們得知了一個結論——畫中人與何常長得一模一樣!


    宇王爺也是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這一事實,他吞了一口唾沫,低聲問道:“父王,這中間的畫像掛的是誰……來著?”


    老國王撓了撓自己斑禿的腦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這幅畫像我爺爺的爺爺在位時就有了。”


    “不如您問問老祖宗?”


    老國王想想也隻能如此,他雖然可以先行處決何常再管畫像之事,但此時此刻,他心中有一個極為不詳的預感,致使他猶豫之間沒有下達命令。


    老國王來到右側第一幅畫像,同樣的燒香流程一過,煙香使畫中先祖蘇醒過來。


    這位先祖是京海國的開國真君,輩分大了老國王太多,老國王在他麵前像是一個無助的孩童,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


    開國先祖審視一眼老國王,了解他的身份,略微點頭道:“小輩,因何事來擾吾?”


    “先祖在上在上!”老國王雙膝下跪,“小輩有一事求解。”


    說完,他把最中央的畫像抱下來,置於開國先祖麵前。


    “請先祖賜教,此人與京海國有何幹係?”


    一見畫像,原本懶洋洋的開國先祖登時睜大了雙眼,仿佛氣都沒有喘勻,急匆匆地說道:“快!快!快把它掛迴去!”


    見開國先祖催促,老國王忙不迭把畫像擺迴了原位。


    從開國先祖的反應來看,他心裏的不安感又加劇了幾分。


    開國先祖扶了扶胸口,一副躲過大災的模樣,緩緩開口:“你怎麽把「南海聖君」的畫像隨意取下,會出大事的!”


    “「南海聖君」?”老國王疑惑不解,他隻聽過京海國和南海王,南海聖君又是什麽?


    京海國是他掌管的國度,南海王是他自封的名號,因他是江州最昌盛的國度之王,江州又位於靈氣大陸南端,故自封「南海王」。


    “原本靈氣大陸隻有三大州,第四州江州是在六百年前才確立下來,隻因當時沒有如今的南部區域,整個南部版圖是在突然之間拚湊進靈氣大陸後才被命名為江州。”


    開國先祖耐心地為不懂事的小輩解釋著曾經的曆史,他一邊說著,何常好像也想起來一些瑣碎的往事。


    六百年前,差不多是他攜帶長生係統穿越到靈氣大陸的第一百個年頭,他放棄了爭強好勝的念頭,逐漸擺爛,開始愛上了釣魚和種樹之類的閑活。


    某日他在海岸邊釣魚,不料當天運氣不佳,從旭日東升到夜幕降臨都沒釣上來一條。


    正待他掃興而歸時,卻有東西死死地咬住了魚鉤,入水極深。


    何常知道是來了一頭大魚,死命地收迴魚線,奈何對方強勁得過分,雙方僵持了七天七夜,愣是沒把魚釣上來。


    等到第八天的太陽升起,何常突然發現,他所在的海岸不見了,原本一望無際的大海變成了一道湍急的小溪,而他垂釣的地方莫名多了一個對岸,岸上植被茂盛,平原開闊,完全取代了大海的位置。


    魚當然沒釣上來,何常隻好悻悻迴家。


    直到十幾年後,何常才意識到他那次釣魚到底釣迴來一個什麽東西。


    他釣迴來的……是一片大陸。


    何常剛結束迴憶,開國先祖的解釋也逐漸到了尾聲,他最後特意強調了一句:“千萬不要得罪「南海聖君」,沒有他,就不會有江州,更不會有京海國!吾乃開國之人,他可是開疆之人!”


    老國王連連點頭,點頭哈腰地送走了開國先祖,等到先祖的畫像歸於靜止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鋪滿了冷汗!


    “那個……剛才寡人所言眾愛卿不必放在心上……”


    宇王爺聽到這話,心裏著急,再這樣下來豈不是要無罪釋放何常?


    不僅如此,若何常的地位真如開國先祖所說,他們在場之人都應當給他下跪磕頭才對。


    宇王爺心中不服,一個鋌而走險的念頭鑽進了他的腦海。


    “父王!有沒有可能,隻是湊巧兩人長得很像?他一介窮酸寒磣的刁民,怎麽可能和畫中聖君是同一人?”


    老國王背後涼颼颼的,他爭霸京海國這麽多年,自然不肯當場給一個刁民卑躬屈膝,聽到宇王爺的建議,他也頓時提氣起來。


    “是啊!誰說長得像就一定是真人?”


    老國王掏出第三炷香,站到了正中央畫像的底下,頗有種殊死一搏的意味。


    “我們就讓聖君自己來辨認,仔仔細細鑒別一下刁民的真實身份!”


    說罷,香頭觸火點燃,煙氣縹緲。


    自開國往來六百年,老國王是第一個喚醒聖君畫像的人!


    “請聖君顯靈!”


    當場無論是大臣還是宇王爺,包括老國王都直接跪了下去,對方的身份太高,他們根本沒膽子站著。


    唯有何常站在原地,眯著眼睛打量著一切。


    他也有些好奇,當著他的麵喚醒自己的畫像會發生什麽。


    畫像在煙氣中逐漸多了一些色彩,像是一張複古發黃的紙片重迴當年,褶皺撫平,提亮提色。


    在眾目睽睽之中,畫像中的青年男子動了動,他的一隻手突兀地伸出了畫框,越過老國王哆哆嗦嗦的頭頂。


    他的聲音洪亮、低沉,王宮每個角落都能聽得真真切切。


    隻聽他指著台下的何常說:“我又沒死,給我燒香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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