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汲地俘虜的武卒收編整訓的如何?”王越問趙午。


    “迴公子,汲地投誠及俘虜之武卒,無當軍已盡收編整訓完畢。”趙午拱手道。


    “軍心呢?”王越問。


    趙午笑道:“那些武卒皆是國野農夫出身,為汲邑大夫服兵役乃是義務,既無報酬還須費時費力拚命,隻聽我無當軍士講了些我軍軍製,就恨不得也成為無當軍士之一員。”


    “再加之他們對我們在溧南莊園實行的治政、公子的仁德都頗為向往,所以都能很是聽話,更希望公子能將仁德播撒汲地,也惠及他們及其家人。”


    “那就是可用了。”王越點頭道。


    “既是如此,有無當軍千人,再有收編此汲地兵馬萬餘人,我蛇餘家於汲地的下一步方略也可實施,今日我將你們召集過來,便是為得此事。”


    他無比正色道:“此事若是做好,我蛇餘家在汲地就可真正紮根。”


    “悉聽公子吩咐。”申到、趙午及蛇紋五位武士齊齊拱手。


    略微斟酌,王越繼續道:“我蛇餘家於汲地的下一步方略,乃是將汲地上至城邑、下至鎮、村邑都徹底接掌下來,接掌之力量,以無當軍為主,收編汲地的萬人為輔,務求最快速度將汲地治政納入我蛇餘家軍管體係之內,在汲地建立起我蛇餘家的牢固統治。”


    “但要建立起牢固之統治,不僅須有力量,更須得人之心。”


    “各位皆是我蛇餘腹心,各具其才,對此可有何策?”


    “可效溧南莊園諸般舊法。”趙午道:“以免除債務之種種示公子之仁德,則民心自然歸附。”


    王越微微點頭,道:“申兄呢?”


    申到思考了一會,道:“我有一法,隻是大損公子之短利,於國卻是大利,公子可敢行乎?”


    “申兄但說無妨。”王越抬手道。


    “我之法,就是授地。”想了想,申到說:“此法當於我軍接掌各處村、鎮邑之治政之後,對各地國野之人行之,可按丁口授於其每人五畝之地。”


    “有地足夠者不授,有地不足者少授,無地赤貧者得全授。”


    “至於土地來源,當然是聯軍中俘虜的武士和隨汲邑大夫出征申南武士們的封邑,隻是這些土地按道理皆歸公子這位戰勝者所有,所以得須問公子一問。”


    一旁趙午道:“此法確實可得民心,但極損公子之實利,卻不知申先生口中大利為何?”


    申到不假思索:“土地在被分配之後,蛇餘國的領土上當不存在任何農奴、佃戶,皆是田地歸於他們自有、於其田地之產出除卻部分繳納稅賦之富餘也歸自有的自耕農。


    “於自耕農而言,他們於農事之產出越高則富餘越多,這樣他們再不是如昔日日複一日的勞作皆看不到希望之狀,生活也自有了盼頭,當去往日之消極,更加辛勤用心。”


    “僅此一項就可大為提升全國農業之產出。”


    又肯定的說:“此法在我學派所據之領地有過試行驗證,結果是所收上來之稅賦並不差於一地大夫、武士靠著封邑、莊園之製盤剝國野之民所得。”


    “也就是說,看似利益大損之下,實際上並未損失。”


    趙午點頭道:“若真是如此,此法當可行之。”


    “不言其他,隻國野之人受得公子此等大恩大利就會人心盡附。”


    “但此法不止如此啊。”申到笑道:“最重要的是此法與此利因公子而生,隻有公子在此長期統治,他們之利才可長期穩定之得享,萬一汲氏、蔡國兵車迴來,他們又會迴歸到往日。”


    “試想之下,他們誰還想迴到往日生活之情狀呢?”


    “趙先生,若是你,你可願意?”


    “不願。”趙午道,他已經有些明白申到的意思了。


    “既是不願,那就自當向公子效命以守護。”果然,申到笑道:“於是進一步的,無當軍在各地組建起全名皆兵之保甲體係也就順理成章了。”


    趙午想了想,將整個事情貫穿,卻是忍不住擊節大讚。


    這位申先生貌不驚人,平日裏其他時候話也並不多,但真才實學當真不可小視啊。


    隻聽申到繼續道:“汲地為汲邑大夫率領出去攻申的四百乘兵車,四萬武卒乃至隨軍民夫皆是國野之人,若聞其家人因公子得此巨大好處…他們是願繼續跟著汲邑大夫,還是願迴家為公子也為自己效力呢?”


    趙午連連點頭,讚道:“申先生此法真是高絕,於此或不動一兵一卒,就可將汲地在外四百乘兵車徹底瓦解,但那些領地被分的武士、文士及其依附者卻與我們必為死敵。”


    “但以我們之能,連蔡國都不懼,豈會在乎他們?至於武士在外,其留守各村邑、鎮邑的依附者,此當是公子推行此策之大阻力,當於推行過程中打倒立威,以便法之推行。”


    “啪!啪啪!”王越鼓起掌來,笑道:“趙午和申兄之法皆是不錯且可行,那麽就按此等法再行討論一二,探究實行中可能存在的問題,就可開始組織實行。”


    申到道:“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落實,這一點我們手中缺乏足夠的文士,那些投誠之人雖有其能,但卻是萬萬不可用,尤其是於此奠基之時。”


    “僅是此法,暫且還不須那麽多文士。”王越稍微一思,道:“對此我們隻須先組織無當軍和萬餘收編武卒,劃分出若幹工作小隊,再將我們的治政方略,以及具體如何落實進行手把手的教授學習。”


    “隻待其能夠勝任,就可將他們盡數派出,將諸法在汲地推行開來。”


    “接下來,我們須做的,隻是監督實行,但有問題就及時發現解決就可。”


    王越看向申到:“我蛇餘家於汲地所行乃是軍管,申兄以軍法領域之力行此監督當是十分輕易事。”


    申到深以為然,近來他憑軍法領域督促落實淮上軍之軍法,感觸是極深的,那簡直是超然於一切之外,將全軍一切軍法相關情況俯瞰。


    過往需要無數人手去做監督之事,他隻須運轉神力於領域內流轉,但凡哪裏有滯澀、哪裏不及其他處通暢,就知那處軍法實行有問題,然後自己或派人找過去解決就是。


    王越點頭道:“此外我還可放些權位於申兄,這樣運轉執掌整個汲地之軍政還可更為輕易直觀。”


    “還有剛才申兄所提文士不足之問,如今我無當軍每日訓練之餘,都會向蛇大等人學習諸般通識,我淮上溧南莊園通識教育也已展開,再過得半年想必部分智高且努力者想必就是可用。”


    “整個無當軍學習通識,溧南莊園通識教育?”聞聽兩事,申到微驚。


    他雖不明通識為何,但是隻觀其字意,再聽王越說這些人可充當文士,就大抵知道是什麽事了。


    按照描述來看,無當軍若能學成,就有上千懂文事之武卒,溧南莊園據說有上萬人口,能有個四五千學成,這樣算起來將來蛇餘國僅數邑之地就將有五六千文士。


    再看王越有誌於整個天下,這些文士數量或還嫌不夠,此通識或在整個汲地推行。


    如此想著,他又猛地想到了什麽,身心幾乎為之顫栗,對王越道:“公子,可否將我法家部分學說,加入到公子治下通識教育中去呢?”


    “我法家學派之論,卻不似丘子禮學一派以及其他以愚民為主之學派。”


    說這話時,他心底想的卻是:若以此法,有朝一日王越一統天下,則人人皆是明法,法家學派哪還局限於少數一家一派,乃是直成天下人皆知之顯學,那才是真正的法家大興啊。


    “可以。”王越肯定道:“但相關法論,卻須過我之目方可。”


    “諾。”申到長吸了一口氣,無比恭敬的應諾,就這個瞬間,他隻覺心中湧出了無限的動力,不由麵上潮紅,無比激動道:“我當於近日有閑暇時,將諸般法論、治論整理成文,交由公子審閱。”


    王越點了點頭,問:“各位誰可還有其他見解的?”


    蛇紋五武士對視一眼,顯然是拿不出更好的主張,王越便道:“既是如此,接掌汲地之方略就按照此實行,此事由申到全權負責,趙午從旁輔助,蛇紋武士當領無當軍全力配合。”


    “具體之實施,當先行組建各支工作隊,可就近於一鎮邑由申到、趙午親自主持落實,工作隊或參與協助,或從旁觀摩學習,待至將諸般事物都清楚後,就可派出前往汲地各城、鎮邑。”


    “以城、鎮邑為中心,向全汲地之村邑落實推行。”


    “諾!”


    眾人齊聲應諾,當天就開始組織無當軍。


    以各支百人隊為核心骨幹成立接管汲地之工作隊,又經過幾日學習觀摩,就盡派出去接掌汲地全境。


    王越感知中,軍主領域在汲地開始陸續輻射展開。


    就如戰略遊戲開地圖般,每一日都有未知陰影區域進入他的視野,神位神力也隨之徐徐提升。


    以汲地數邑之人口,若將其盡數納入軍管,日後更建立軍國一體,以擴張為目標的軍國,則哪怕卸任淮上聯軍大將軍,他之神位神力也不會因此而跌落穀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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