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心下一沉,頓時想到了某種不好的可能,是淮伯神廟倒向於蔡國的可能。


    這位蔡使前來淮伯神廟,或許正是前來行遊說事,神廟遣一位地位頗高的上曲祭司作陪,這既是禮節,也充分顯現出對此的重視,隱隱可能就有傾向,若說陳國強盛之時,淮伯神廟或者說淮伯或許不會有此心思,但如今陳國昭襄子病卒、國內陷入內亂,一切可就說不定了。


    於淮上人而言,陳國遠在天邊,蔡國卻是當麵。


    並且在二十多年以前的數百年間,陳國的力量從未到達淮上,淮上五國更多的時候,是處於蔡國盟約保護之下,共同應對荊國,可以說隻要蔡國不過於苛刻,又或直露兼並之心,淮上許多勢力、如淮伯等,恐怕不會對蔡國有太大的抗拒。


    他們唯一所慮的,或許是陳國內亂平息後複霸,會否對淮上的背盟作出懲罰?


    但細細說來,這是陳國自身原因,陳國無力保護淮上不被蔡國侵犯,則淮上各大勢力乃至整個淮上五國投蔡也是有充足理由,這對於王越這等已經選擇站在陳國一方的人而言,無疑是極為不利的。


    接下來麵臨的情況,可能說是艱巨,但越是艱巨,他在此艱巨中,站位陳國作為之功也會被越發放大。


    這麽想著,王越看向這氣勢恢宏、設計無比精妙的淮伯神廟,想著神廟竟在國都淮陰占據整個東城區,毫不懷疑淮伯神廟的實力和對整個淮上的影響力。


    若今日淮伯神廟徹底倒向蔡國,帶來的影響必然是淮上諸多觀望勢力一連串的轉向。


    他心中寒光連閃:“淮伯神廟與蔡國之會談,必須破壞,趁其未完全確定之前。”


    王越放開周身感知,並不以靈覺外放,隻極限開啟了自身聽力,集中到剛才槐裏吉去的方向。


    聽他的腳步,聽他的去向。


    淮伯神廟的客舍總體占地並不大,槐裏吉和那位上曲祭司也並未遮掩腳步。王越很快就感受到其存在。


    他們,就在隔壁的客舍。


    王越甚至還能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果然是有談及他所想的相關事項。


    他微微頷首,自懷裏拿出了中曲樂言祭司給他的那枚白銀徽章。微微感受內裏流轉的淮伯之力,隨即將自身通玄法力滲入其中,將內裏淮伯之力原本的運轉稍稍進行了一個小調整。


    做好這些,王越慢步行往客舍後方,裝作去看窗外湖中風景。


    在窗台處。他將墨蝰順勢放下,又叫其稍稍撐開身體將徽章吞入腹中,隨即抓著它,伸出窗外微微往旁側一拋,將墨蝰無聲無息的送到隔壁窗台下方,收斂了氣息小心的隱藏起來。


    過得片刻,之前離去的中曲樂言祭司過了來。


    看他換了一身上曲祭司服飾,臉上卻是紅光滿麵,歡喜異常。


    “公子,一切事項。本祭司已為你辦妥,現在請隨我來,去往神廟藏書室觀書吧。”


    “多謝~多謝上曲祭司了。”王越笑著拱了拱手,說話間已對他改了稱唿。


    現在已經更名上曲樂言的淮伯祭司,帶著無比欣喜和愉悅轉身引路。


    王越微微感知了墨蝰,又透過它感知了槐裏吉所在的那處客舍,就隨著上曲祭司去。


    被上曲祭司引著,穿過數道有近十位武士及祭司守護的小門,王越很快到達神廟的核心區域。


    “公子,這就是神廟的藏書室。公子現在就可以入內觀書。”在神廟大殿的旁側,中曲祭司指著一旁的小房間說,又道:“不過公子隻有一個時辰,另外還須切記。不可對竹簡和各類羊皮書籍有任何損壞,我想以公子之身份,定不會做這等事的。”


    “那是自然,若上曲祭司不放心,盡管隨王越一同入內就是。”


    “那倒不用,我怎會不放心公子?”上曲樂言擺了擺手:“我剛升任上曲祭司。還有些事情要處置,暫時就不陪公子了,一個時辰後我再過來。”


    說著,他又招唿一旁看守藏書室的兩位神廟武士,道:“這位公子可於此觀書一個時辰知道嗎?”


    “諾!”見武士應諾,上曲祭司點了點頭,微微與王越一禮,就轉身離去。


    王越也不再停留,直接進入到藏書室。


    入了藏書室,王越微微打量整個房間,發現這整個藏書室空間竟還不足六十個平方,所藏書籍也不多,都被陳列在房間四向靠牆的木製書架上,都是一堆堆的竹簡和片片木櫝,以及一些羊皮卷軸,在另一個方向的木架上,還有著許多陰刻文字的龜甲。


    但最引他注目的,卻是室內中間拜訪的幾尊鼎器,這些鼎器上麵也是刻著字。


    稍稍打量,王越沒做任何停留,直接就開始翻書閱讀,他閱讀的方式與常人不同,往往就是拿起打開掃一眼就放在一邊,等到看完一堆之後,就飛快將其歸位,如此神速異常,不到盞茶功夫,就看完了一個書架上所有竹簡,往一旁翻閱木櫝。


    藏書室外的神廟武士看著他如此,眼中充滿羨慕,嘴角上卻拉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


    他對一旁武士小聲道:“武甲,這位公子看書的方式可真有趣啊,你說他一個時辰,能看多少書?”


    武甲笑道:“這樣能看多少書?再這樣繼續下去,一個時辰後出來,一本都看不下去,這趟是白來了,上一次來看書的那位武士就是這般,在藏書室內被諸般秘術迷花了眼,結果出去時什麽都沒記住。”


    外界兩位武士的議論,王越盡聽入耳,卻全不理會,依舊如先前,拿起一本,掃一眼就放下,不及片刻,將擺放木櫝的書架也是看完了,又往陳列羊皮的書架上去,這迴翻看的更快。


    一個時辰後,神廟武士過來通知他離開。


    王越搖了搖頭,裝作滿是惋惜毫無所得的樣子,無奈的出了門,引得兩位神廟武士心頭暗笑。


    他們卻是渾然不知,王越確實沒能看一本書,隻是將所有書籍的圖像,都如照相般烙入了記憶,隻待迴頭有些閑暇,就可調出來慢慢消化。


    這短短一個時辰,他就已經將此藏書室內書籍記載的種種都打包隻待隨身帶走了。


    接下來,他就在這藏書室外等待上曲樂言,卻不知為何,上曲樂言遲遲未來。


    直到小半個時辰後,才有一位位列中曲的祭司過來,言上曲樂言還有些事,就引他先行迴往貴賓客舍暫作休息。


    在這期間,王越一直透過墨蝰感知蔡使槐裏吉的動向。


    蔡使槐裏吉與淮伯神廟那位上曲祭司一直在之前隔壁客舍內,相談卻是甚歡,甚至就不少事情交換了意見,隱隱就有達成意向。


    隻是淮伯神廟的主人,畢竟是淮伯,淮伯又非地球上那類虛幻之神,而是強大的真神,祭司未得神諭指示前卻不能越俎代庖,所以此事倒還未成定局,但僅自那位祭司的言談來看,站在淮伯和整個神廟的角度,恐怕朝向蔡國的傾向性顯然是極大。


    “公子,你且在此稍候,上曲祭司等會就過來。”


    安置好王越,這位中曲祭司與王越一聲招唿,就自離去。


    王越繼續靜候,依舊將大半注意力,放在隔壁蔡使槐裏吉所在房間。


    就在這時,王越隱隱感受到上次與中曲樂言談及河伯事時他身上氣機發生的那種變化,他立時意識到淮伯的目光看過來了,僅是一縷意誌的投射?


    王越心中一思,就知或許這就是淮伯以此在向那位祭司傳達神諭。


    結果要出來了嗎?淮伯神廟究竟會如何選擇呢?是堅持陳國陣營,又或直接投入蔡國陣營,還是持觀望態度?王越駕馭著墨蝰,將自身和其氣息收斂到了極致,靜靜等待上曲祭司與槐裏吉接下來的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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