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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燕於飛,差池其羽。之子於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於飛,頡之頏之。之子於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於飛,下上其音。之子於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仲氏任隻,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清晨,用過朝食之後,尹陰城邑外寬廣的原野上,一行車隊,已經在道路上排好了隊列,正準備遠行。


    燕燕的歌聲,再次響起,但這迴唱歌的,不是歌姬,而是尹陰小君子。


    歌聲中,王越站在八輛車前,一輛駟馬戰車,其餘皆是二馬之車,前者是兵車,後者用於運送行禮以及一些輜重,在其周圍,則是近兩戎武卒,各持兵刃,在一旁靜厚。


    這就是尹陰大夫送與王越的兵車了,王越大略掃了一眼,暗自點頭,這些人雖不是什麽精銳力量,卻也不是隨便喊了個農夫拿起長矛充數的武卒。


    “蛇大,你觀之如何?”雖然已經有了判定,但他還是問詢了蛇大。


    蛇大與其他幾位蛇紋武士不同,他過去出生行伍,還是精銳的執劍之士,管人最多時,還擔任過一位不擅帶兵武士老爺的副手,協助其管理過一個連,也就是四個小戎兩百人,並且參加過數場申國與蔡國的一場邊鄙小戰,算是周圍人群中難得的知兵之人。


    王越也暫時將這百人統領和訓練之權交由他,以便在一旁也親身觀摩了解此世兵學實際情況。


    “都是老行伍,公子,並且時常有著訓練,雖不頻繁,卻也叫他們有別於農兵。”


    “也就是說,他們是真正的武卒。


    能夠再次掌兵,而且是以武士身份,蛇大顯然很高興。


    王越又看向蛇二等人,這些人過往也就蛇四是武士之子,年少時有過半個人上人的經曆,如今他們身為武士,各自要管二十人,竟有些惴惴,便對蛇大說話。


    “你多教教蛇二他們,和他們一同,盡快將這百餘武卒掌控,還須在行進中操練,練習配合,形成戰力,這一路上可不太平。”


    “另外,你們還須各自都有副手,以便在本公子需要你們戰力脫離隊伍時,這些武卒還能正常作戰。”


    “諾!”蛇大應諾而去,接著便去招唿蛇二等人,教他們些基礎的行伍知識。


    招唿完蛇大接掌了這一乘兵車武卒,稍後,尹陰大夫又過來,身後還跟著士光,此去一別,卻不知何年月才可再見,甚或是永別,他們也就趁此機會敘敘話。


    在往日裏,尹陰大夫雖然甚是愛這幼子,但多有顧忌,此時離別,就徹底放開了,哭的是老淚縱橫,士光也沒有壓抑情緒,但不管如何,離別終將到來。


    最後,尹陰大夫又細細交代了他幾句,諸如要好好學,又有類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語,這才將士光送至王越身邊,然後又叫侍者捧著一物上前來。


    “蛇餘公子,昨夜你將親身配劍,贈予了我兒,我這裏有一柄劍,雖不是天下名劍,卻也是大師之作,您若不嫌棄的話,還請收下。”


    “那便多謝大夫了。”王越沒有推辭,接過長劍一看,卻沒尹陰大夫說的那麽簡單,此劍並不比記憶中渚氏小君子那劍來的差。


    當下配在身上,便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大夫可還有何話要交代的,若無的話,我們這便要起行了。”


    “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我能為他做的,也隻是這些,剩下的路,全靠他自己走了。”


    尹陰大夫感歎的說著,王越微微點頭,然後,兩人對行一禮,互道一聲珍重,車隊和人馬就準備開始起行,不遠處,呂裏小君子帶來的五乘兵車及隨行人員和尹陰君女的隨嫁車隊,已經開始陸續上路,此外,準備與他們一齊南行的商旅們,已經早早等候,隻等著他們行在前路,而後隨行了。


    這一路,浩浩蕩蕩,人員竟有千三四百人。


    車隊徐徐起行,王越卻沒坐車,而是帶著士光單獨走向呂裏小君子車隊。


    “蛇餘公子。”


    才至車隊附近,就有位武士迎上前來,他顯然昨夜也在呂裏小君子身旁,看到王越,十分恭敬。


    “我與呂裏小君子有事相商,你去通報一聲。”


    “哈哈,我家小君子說了,蛇餘公子來訪,無須通報,您盡管隨小人來。”


    “那便多謝。”


    接著,王越與士光兩人就在武士接引下,往車隊中心處去。


    行路時,王越對士光道:“少說,多看,有什麽疑惑,都記起來,晚上再來向我請教,你的父親希望你能有個好前程,未師也希望,在來日裏士光你能夠成才,可以成為為師的左膀右臂。”


    士光恭敬點頭:“士光明白。”


    王越便再不與他說話,不久就到得呂裏小君子車架前。


    “竟是蛇餘公子,橫吾,快快停車,叫蛇餘公子上車。”眼見王越到來,呂裏小君子十分高興,連唿停車,王越往車上看去,申到竟在他車上。


    “申兄。”王越微微一禮,隨即上到呂裏小君子車架上。


    申到也作迴禮,呂裏小君子隨即就問:“不知蛇餘公子專程來找呂裏青可有何要事?”


    王越笑了笑,道:“難道無事便不能來訪友,交流學問,增長見識?”


    “倒是申兄,卻緣何在小君子車上?”


    “當然可以,像蛇餘公子這等天下英才,我最愛結交了,申兄昨日不是因為蛇餘公子自罰流放了麽?我就與他說,與其隨便去個什麽地方,不如到我景國看看,正好也叫我可以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而且申兄的學識,我是極敬佩的,一路上,正好也可以請教。”


    “這下再有蛇餘公子加入,本來無趣的一路,就更是好走了。”


    王越聽著卻笑,說:“這一路可不會無趣呢,小君子難道忘記了黑胡麽?”


    聽王越說起黑胡,呂裏小君子臉上變得凝重:“是啊,還有黑胡,真不知道,這黑胡究竟是何等人物,手下竟有巢有那等壯士效力,他可能比巢有還更加厲害。”


    “卻不知蛇餘公子有何高見?”


    王越道:“我此來,正是為了黑胡一事,昨日我想了一夜,想那巢有竟混入了尹陰大夫府中,其可不僅僅是來行竊那般簡單,而是探我們的虛實。”


    “此刻,我們可都被黑胡盯上了,這南下之路,其必定會在哪裏襲擊我們。”


    “蛇餘公子請繼續說,呂裏悉聽高見。”


    王越卻看了看車隊後麵:“昨日那巢有那般膽大包天,除了其藝高人膽大之外,當不是孤身一人來尹陰,其必定還有同夥。”


    “這群人便是專門暗中盯著我們這一行者,甚至他們就可能隱藏在與我們同行的商旅之中,而若不在其中,則必定跟在我們之後,我來尋小君子,是想一齊聯起手來,將此隱患除去。”


    呂裏小君子卻皺眉道:“昨日那巢有壯士可是說會有後報於我……”


    王越當即打斷他:“巢有是巢有,黑胡是黑胡,小君子切不可將兩者等為一談,更何況,即便是那巢有,其本就是賊人,怎可盡信之。”


    “公子說的不錯。”呂裏小君子點頭,又問:“蛇餘公子想如何個聯合法?又有何方略?”


    王越略微想了番,說:“能派來盯我們的人,既有巢有那等厲害人物,其隨行者也不是一般人。”


    “我們隊伍後這些客商之流,能以重金聘一武士已是難得,若其沒有聘請武士,其中卻隱藏了武士者,或者一個小商隊有多名武士,則多半就是賊寇,即便不是賊寇,也是其他隱患,應當找出來。”


    “我想請小君子調集一批才能各異的武士,以及一批精銳射手,與我家六位家將一同,組成一個專門的隊伍,去除此隱患。”


    最後王越又道:“小君子,天下間,沒有哪個武士,能在我蛇餘王越這雙眼睛下隱藏的。”


    呂裏小君子稍微一思,便點頭:“好,蛇餘公子之能,我是極佩服的,就如公子所言,我這就傳令,召集武士和射手,接下來,對付黑胡賊寇,就麻煩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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