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聖曄麵無表情地坐在書桌前,坐姿閑散,時不時轉動下手上的毛筆,周身籠罩著一股陰寒。


    在他前方,五名暗衛齊刷刷地站成一排,此時紛紛低著頭,暗通曲款。


    “來說說你們的忠心。”


    冷不防的一句話,嚇得五人不分前後地跪了一地。


    領頭的暗衛用力瞪了眼其中一名手下,那人抖著身子,顫道:“我我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隻是在完成頭交給我的任務,時刻緊盯著柔姑娘。”


    他吞了下口水,又道:“要不是下個接班的人遲來了,那一幕也輪不到我看到,這事不能全怪我。”


    領頭的二話不說給了他一腦門,“我讓你緊盯著柔姑娘,是讓你看她有沒有什麽異動,又不是讓你看主子怎麽輕薄她的。”


    恩?


    哪裏不太對。


    五人不約而同地抖得更厲害了。


    “我可沒說主子輕薄柔姑娘,我說的是主子壓在柔姑娘身上!”


    領頭朝天一個白眼,求求你,你可別再說了,聽著都不是什麽好話。


    聖曄微微蹙眉,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你們倒是說說,你們對我夠忠心嗎?忠心到為了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嗎?”


    五人嚇得叩首連連,“主子饒命啊,主子咱們下次不敢了。不不不,沒有下次了。”


    “所以,你們還是怕疼怕死的對不對?不至於因為忠心,就連自己的生死都不顧了,對不對?”


    這種時候,他們哪敢說對啊?


    “主子,你若要我們死,我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為了你,我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聽聽這話,感動天地啊!


    領頭的還來不及自我感動,就聽前方傳來一句,“滾,都給我滾!”


    這下,書房裏一點人氣都沒有了,死寂得可怕。


    她不喜歡我?


    她怎麽能不喜歡我?


    她必須喜歡我!


    聖曄微微垂眸,算算日子,就這兩天了。


    聖曄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柔若是這麽認為的,因為從去藍香鎮到準備迴聖皇城,自己就是個被打包帶上的,完全處於被動。


    柔若扶著他慢慢前行,距離接他們的馬車還有段距離,迎麵而來的冷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憔悴的臉麵上,看著他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淡,她停下了腳步。


    “四皇子,你真的沒事?要不要歇一下?”


    她本打算放夠血再帶他來的,結果這人倔得很,說是用不著,他的體質比較特殊,不會受藍香花的毒素影響。


    她想多問幾句,他就甩臉色,說是再磨磨唧唧的就不去了。


    沒法,她就這樣被迫上路了。


    “我沒事。”


    又是這句話,她聽這話都要聽出耳繭來了。


    想了想,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趕緊迴城,她打算帶著聖曄去蒼老那兒瞧瞧。


    柔若不禁加快腳步,身邊的人卻是原地不前,等她再看去時,就見他神色痛苦地捂著心口,微微張口,唿吸急促,額上還出了冷汗。


    “你怎麽了?”


    柔若心驚肉跳地看著他,發現他的臉色竟然還白中帶青,又由青到紫,整個人都慌了。


    “我背你。”


    她說著低下身子,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竄出來了一名蒙麵黑衣人。


    “你們果然在這裏。”


    黑衣人眯了眯眼,視線鎖定聖曄,抽出短劍就要朝他刺去。


    柔若急上加急,容不得多想就攔在了他身前。


    “好一條忠心的狗,既然你想先死,那我便成全你!”


    黑衣人眼中兇光大露。


    柔若是要保護好聖曄沒錯,可她也不想這樣白白送死,正在嚐試調動體內的自然之力,看看能不能在關鍵的時候救自己一命。


    眼看鋒利的劍頭就要插入她的前胸,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將她向後一扯,恍神間,聽到“噗嗤”一聲,等她扭過身子,那短劍已經刺進了聖曄的右肩。


    聖曄有氣無力地向後倒去,被撲上前的柔若接進了懷裏。


    “四皇子?!”


    黑衣人見狀,一臉譏笑道:“真是沒想到啊,一個廢物在臨死前居然還想當英雄,你配嗎你?”


    柔若抱著他的雙手在顫抖,看著右肩幹淨的白衫上綻出刺眼的血花,血色還在蔓延,他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弱。


    【警告警告!攻略對象生命值正在急速降低!】


    眼淚不自知地流了下來。


    她給急得呀!


    “你這是幹什麽?我用得著你來保護嗎?你也不看看你這身子骨是什麽樣子!”


    聖曄虛弱地笑了下,費力地開了口,“我…我是個男人,該我…護著你。”


    柔若的淚滴凝固在了眼角,整個人愣了下,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可不及她細想,黑衣人就朝他們走了過來,“別護來護去的了,都得死!”


    柔若大怒,體內的自然之力也在瞬間爆發,“給我滾!”


    隨著她的一聲吼,就看到黑衣人的跟前突然形成了小型颶風,那速度非常快,想逃的念頭才出來,人就被卷走了。


    顧不得驚歎,她艱難地將聖曄弄到自己背上,“你要堅持住,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聽到沒?”


    “劍上有毒。”


    “堅持住。”


    “我好疼。”


    “沒事的,會沒事的。”


    柔若一步又一步,艱難地向前移動著。


    她全身發冷,從來沒有那麽害怕過。


    是因為,他死了,自己也跟著完了嗎?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很亂,當時被南宮菲雪那樣對待,她痛苦歸痛苦,可都不曾這樣害怕過。


    “我累了,想睡了。”


    “不準!”


    “你不懂,活著,真的好累。”


    柔若紅著雙眼,蠻不講理地吼道:“我都說了,我不準!我不準!”


    聖曄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忍著劇痛,輕笑了下,“你好兇啊。”


    柔若抿了抿唇,“你別說話了,堅持住,很快就能到馬車那兒了。”


    “堅持住…有什麽好處?”


    柔若不假思索地迴了句,“你想要什麽都行。”


    “那…我想要你,想要你的人,想要你的心……”


    語畢,他閉上了眼,再也沒了動靜。


    背上的人沒了反應,柔若急壞了,“別睡,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你聽到沒?你別這樣,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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