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榆姐姐,你真的沒事麽?”半初小心點挽著桑榆,他們很默契,都沒有人去問桑榆手上的水紋,那水紋讓他們心慌。


    “我能有什麽事,趁夙伊重傷未恢複,機不可失,隻是危險重重,阿初……”


    半初打斷:“榆姐姐怕啥,我和秋霽已經破鏡,很厲害的。”


    秋霽附和的點點頭:“是啊,多我們多個照應,再說我和半初有無妄,不怕。”


    雲木景今日有些悶悶不樂,抱著劍在一旁不說話。


    桑榆迴頭看了一眼,有些無奈,倒也未說什麽,她招出祁月,卻被雲木景攔著。他手一揮,無勉放大數倍穩穩的停在幾人前方。


    “用無勉吧,站四個人綽綽有餘。”無勉有些不高興在半空中左右搖晃,被它主人敲了一下,才安安穩穩的停在幾人身前。


    桑榆站在前方,她的臉色蒼白,雲木景雖在意她著急找師傅,但他了解桑榆的性子,決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蒼淵界地大物博,從淩晨到黃昏,才隱隱約約看到神月宗的一角,神月腳下有魚盤城受神月宗庇護。


    玉盤城設有禁製禁止飛行,此行本就前來找師傅身體和魂魄,隻能低調行事,盡管桑榆知道如何進入玉盤城,卻也必須走城門才能進入,又因為是蒼淵第一大城,進城並不難。


    桑榆帶著女妖麵紗,隨意編了一個借口,便順順利利進入了玉盤城。


    半初開心的挽著桑榆的手:“榆姐姐,這玉盤城怎麽如此繁華,是我見過最繁華的城市了,一眼看不見邊際的城牆,建築也好好看。”


    桑榆笑著解釋:“玉盤城有仙門庇護又是蒼淵第一大城,自然繁華,找個地方歇一會兒,天黑後我們進入神月宗。”


    神月宗是她的家,說來可笑,如今迴家卻還要偷偷摸摸。


    幾人點點頭,找了間茶館坐下休息,茶館不知為何,非常熱鬧,隻留一個位置給他們。


    雲木景看著給桑榆倒了一杯茶,桑榆有些懷戀,少時最愛在玉盤城玩鬧,這茶水竟然也千年沒有喝過了,還是原來的味道。


    坐下後,幾人看向喧鬧來源,一老頭坐在桌案,笑眯眯看著茶館的賓客。


    “先生先生,你還未告訴我們生死境的事呢。”茶館有賓客問老者。


    老者笑笑說道:“莫著急,請聽我慢慢道來。”


    “先生快說,我們都等好久了。”


    半初津津有味的聽著:“原來是說書的阿,我給你們說,原來玄荒城也有說書先生,之後去了玄天秘境就一直沒有聽過說書了。”


    迄今為止已經過了幾十年了,半初撐著腦袋,等待說書先生的下文。


    秋霽自然也沒有聽過,他雖素來沉穩,說到底也是少年心性。


    雲木景一路比較沉默,這會兒倒也是提起些興致。


    桑榆低頭飲茶,沒什麽興趣。


    隻聽說書的老頭拍案說道:“生死境啊,咱蒼淵界公布在外的生死境強者也就十個不到,我們神月宗就有五個。”


    老頭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神情十分得意。


    “我們玉盤城依附神月宗受神月宗庇護,要不是千年前神月宗宗主首徒渡劫不過,被接雷劈個身死道消,我們宗門可就有六個生死境,六個強者,可是可以傲視蒼淵千年的。”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說她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麽,怎麽會渡劫失敗?”


    桑榆的手一頓,茶杯放在桌子上,迴頭看去,雲木景看向桑榆,他看見的桑榆眼中的憤怒,仇恨,又有些不甘。


    “是啊,我們清月仙君的首徒,那是何等資質,竟然渡劫失敗,千年前對我們神月宗玉盤城都是劫難啊,清月仙君的首徒渡劫失敗之後他也隕落了隻留下二徒弟和一群長老看管這偌大的清月宗,這宗主誰不想當,當年差年搞出內亂,我神月宗差點毀於一旦啊,幸虧我們新宗主夙伊仙子及時勘破境界到達了生死境界,成為蒼淵第一法修,才讓那些老頭閉嘴,而我們也才安穩千年喃。”


    幾人聽到夙伊的名字的時候,才知道說書老頭說的主角是桑榆,半初和秋霽有些尷尬的迴頭笑笑。


    雲木景臉色有些沉重,桑榆倒是無所謂,左右她現在死和不死也沒有多大區別,她抬頭看向外麵,夜色即將降臨。


    “天快黑了,玉盤城麵積太大,步行到神月宗的要一天的時間,我們用符咒飛行過去。”


    “榆姐姐,不是有禁製麽?”半初好奇的問。


    “神月宗的飛行符隻要進城就可以自由使用。”這符咒創立之初就是為了神月宗弟子在玉盤城辦事方便使用的,後來被桑榆改進,在外也可以使用。


    有飛行符,不消片刻,他們就來到了神月宗的山腳。


    原以為,魔宮,瓊華仙門已經很雄偉壯觀了,沒有想到卻不及神月宗的十分之一,不愧是蒼淵第一大宗門。


    “榆姐姐,神月宗好大啊,我們怎麽找啊?”從他們眼前延綿十裏的山頭都是神月宗的地盤。


    “阿榆,神月宗這麽大我們怎麽找?”雲木景也問道。


    “不用擔心。”桑榆拿出來清月的元神,元神懸在空中慢慢往前。


    “阿初,無妄。”


    “嗯。”半初意會,用無妄設置結界將幾人連同元神一起圈起來。


    無妄懸在元神的身旁,化出一縷靈力圈住元神。


    桑榆:“跟上,元神會本能的尋找肉身。”路過山門,桑榆抬手,一道靈力揮在山門禁製上,大門就此打開,神月宗門沒有任何人包括夙伊,沒有人發現山門大開,幾人光明正大的進入神月宗。


    當然有一雙眼睛從他們進入玉盤城之後,就一直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特別是雲木景。


    整個山門隨處可見的禁製,結界,但可惜千年未曾有過變動,看來夙伊的傷勢確實很嚴重,他們路過宗主殿都未曾看到夙伊的人,桑榆甚至沒有感受到夙伊的氣息。


    一路隨著元神前往,來到了一處桑榆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山頭,那是她和夙伊長大的地方,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幾人隨著元神一直來到了一間小院前。


    雲木景低聲問:“阿榆是這裏麽?”


    桑榆點點頭,她看著大門,手微微顫抖,好似不太敢打開這間院子的門。


    若如她所願,救出師父,那她剩下的心願便是拉著夙伊赴死。


    最終桑榆還是將門推開,裏麵隻有一個結界,需要生死境高手才能打開,桑榆讓開一條路:“阿景,我教你破結界之法。”


    雲木景點點頭,隨著桑榆的口訣手勢而動“哢嚓”結界破裂。


    整個山頭的全貌露了出來,這哪裏是一間小院,他們甚至現在都還在山腳下。


    桑榆看向山巔的殿宇,有些淚目,這裏本來種滿了滿山的桑樹和紅楓,自從她被封印之後,這裏已經變成了夙伊最愛紅楓樹,連一棵桑樹的影子都看不到。


    台階順著紅楓蔓延至山巔,楓葉掉落在台階上,疊了厚厚一層,一看就是許久沒有人踏入。


    桑榆走在前頭,身形寂寥,雲木景他們三人對視一眼,都不打擾,安安靜靜的跟在桑榆的身後,不離不棄,永遠是她的後盾。


    踩在樹葉上發出哢嚓聲音,加上這滿山的紅楓,顯得更加的空曠寂寥。


    師父,是否和她一樣,被困在這裏千年不得出?


    殿宇前還有一道禁製。


    半初拉著秋霽的手,微微握緊,她一直不是很不解,是什麽人需要用重重禁製封印?


    雲木景自覺上前:“阿榆,你身體虛弱,我來解除禁製。”


    桑榆點點頭,將解除禁製的方法教給他,千年了夙伊依舊不長進,用的還是神月宗的禁製封印,難道她從來不擔心她有一天會重新迴到神月宗麽?


    殿門打開,裏麵有三間分開的小院,這是當年她師傅清月為了她們建造的,說以後神月宗紅桑山就是她們的家。


    桑榆踏入殿內,迴憶湧入腦海。


    “這是師傅新的法決,阿伊這是你的,阿榆這是你的。”


    “謝謝師傅。”


    “阿榆,劍訣錯了,重新再來一遍。”


    “阿榆……”


    “師姐……”


    “阿榆,師傅即將閉關,你的生死境需得靠你自己了。”


    ……


    雲木景看著桑榆望著院落愣神不再往前,向來是迴憶道以前的事情,他打量著周圍,看著桑榆從小生活的地方,在他心中,這裏甚至不如靈泉。


    “阿榆,元神在前方。”雲木景見桑榆在迴憶中出不來,上前牽住她的手,示意她看向前方。


    前方,是師父的房間。


    桑榆收迴思緒,往事已不可追,她上前打開師傅的房間,果然在床上看到一個身著白衣的俊秀青年,此人正是清月,他臉色蒼白,安靜的睡在床上。


    “師傅。”桑榆抽出被雲木景的握住的手,快步上前,卻被一道結界彈迴,她關心則亂。


    雲木景:“阿榆。”


    半初:“榆姐姐……”


    秋霽:“桑姑娘。”


    三人同時開口,又瞬間上前扶住桑榆,可惜雲木景快了一步攔著桑榆的腰。


    “阿榆,沒事吧。”


    “沒事,還有結界。”桑榆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雲木景點點頭,懶得 再學什麽解開禁製結界的術法,抽出無勉劍一劍揮在結界上。


    “阿景,小心些。”桑榆抬手想阻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無勉劍已經將結界劈開,所幸清月沒有事受到劍氣傷害。


    看雲木景一眼,桑榆連忙上前檢查清月的身體,她跪在床前,眼眶通紅,小心翼翼的將元神直入清月的身軀,元神植入之後蕩開一陣金光,清月的臉色恢複了許多。


    “師傅。”眼淚劃過眼眶。


    桑榆的神色太過悲戚,雲木景幾人看到有些難受,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後。


    雲木景上前,將靈力注入清月的體內,幾人都沒有注意,清月的眉頭微微蹙起,好一會兒他慢慢睜開眼睛。


    清月打量的四周,雲木景的靈力讓他有些不適,揮手阻止雲木景在繼續往自己體內輸送靈力。


    “師傅。”見清月醒來,桑榆連忙起身隻是探清月的脈搏:“您沒事吧?”


    “阿榆?”清月好似睡了很久,腦子不是很清晰,他看著桑榆的雙眼有些朦朧:“你沒有身死道消?”


    桑榆點點頭:“我沒事師傅。”


    “唉,是我沒有教好夙伊,竟然讓她做出此等事。”清月聲音清冷,他的容顏氣質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如同一汪清冷的彎月。


    “師傅,你剛剛蘇醒,好好休息,別費神。”桑榆起身將清月扶好,卻被清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正好是右手,桑榆想抽出手,卻來不及,隻見清月一把挽起桑榆的衣袖……


    雲木景見狀一把將桑榆拉到身後,冷冷的注視著清月,雖是桑榆的師傅,他理應尊敬,可是這個清月給他的感覺就是很不好。


    清月皺眉看向雲木景,再看向半初和秋霽,靠在床上對幾人微微鞠躬:“想來是幾位救了我,清月感激不盡。”


    秋霽和半初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唯獨雲木景的沒有動靜。


    “阿景。”桑榆抽開自己的手重新站在清月身前:“師傅,他們是我的朋友,我修為靈力盡失,能迴來一路上全靠他們保護。”


    清月點點頭:“阿榆,你的肉身元神呢?為何手腕上會有靈根蛻變?”


    “靈根蛻變,那是什麽?”雲木景問道。


    桑榆轉身逃避,不迴答他們話,她道:“師傅,如今神月宗是夙伊掌管,您已經醒來,再不走可能會被發現,我們走吧。”


    “阿榆,你的肉身是不是出事?靈根蛻變就算是生死境也會灰飛煙滅的,水紋蔓延至心口,就是你身死之日。”


    “什麽。”雲木景退後一步,有些不可置信,他重新看向清月,收迴自己的敵意,向清月躬身行禮:“前輩可有解救之法。”


    清月沒有說話,隻是看向桑榆。


    桑榆愣愣的看向他們,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她還有朋友,有師傅,有雲木景。


    歎了歎氣她道:“隻有找到我的肉身,靈魂融入肉身才能恢複,可是靈根蛻變一般是肉身損毀無法恢複才會出現的,所以一般情況這……無解。”


    “阿榆,我帶你迴蒼黃界,我娘見多識廣一定會有辦法的,還有蘇慕總會有辦法的。”雲木景不相信,他拉住桑榆的手喃喃道。


    清月聽見雲木景的話,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雲木景,有一瞬間一個疑團在他心中解開。掩去情緒,他輕聲說道:“不必如此麻煩,我有可以重塑肉身的辦法,但是需要找到你的身體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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