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若生露出了友好又帶有蠱惑性的微笑。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活像是生活在神界的天使下凡給凡人帶來救贖。


    “你是——昨天來的客人?”納蘭皎皎臉上很平靜,心情淡淡的,但是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這個地方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來到的。


    所以,納蘭皎皎看著耶若生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的警惕。


    出於她的仁慈與善良,她友善的說道,“你要是不小心走錯地方的話,我建議你趁著沒有人發現的話就盡快離開。”


    “不是走錯,我就是來找您的。”耶若生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定的晦色。


    “找我的?”納蘭皎皎眨了眨眼,她端莊的坐在那裏。


    仿佛昨天晚上那個發瘋想要殺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隻是一個錯覺。


    “找我能做什麽?我不過就是一個被困在籠子裏的鳥兒,你要是為了利益的話可能就要失望了。”納蘭皎皎垂眸,遮掩去了眼底的情緒。


    她的周邊充滿了憂鬱的死寂,仿佛沒什麽能夠讓她有其他的波瀾了。


    不過,納蘭皎皎條件反射的對耶若生升起一抹不明所以的親切感。


    就好像她們是有什麽看不清的紐帶,納蘭皎皎能感受到對方並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


    耶若生露出了一抹笑,“我可不追求什麽利益。”


    耶若生打量著納蘭皎皎,不得不說,這個夢魘之境所映射出來的人物是真的逼真。


    要不是耶若生心裏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幻化來的,她可真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時空迴到了過去了。


    “對於這些莫須有的東西,我所圖謀的是其他。”她說道。


    納蘭皎皎依舊坐在原地,她看著耶若生那一雙淺墨色的瞳孔有一些失神。


    耶若生親自上前去,她的聲音一字一句就好似能夠刻入納蘭皎皎的靈魂一樣。


    “我很好奇一件事情。”耶若生微微停頓了一下,“你到底是在書房裏看到了什麽,才想要殺了自己的女兒?”


    在那一瞬間,這一個逼仄的空間裏,氣息變了,變得更加的壓抑,絕望,還帶著所有的負麵情緒。


    說實在話,這是耶若生一直好奇的事情。


    也是一道被隱藏的枷鎖。


    耶若生也是故意這麽說的,刺激納蘭皎皎,揭開她的心房,看看她真正的想法。


    阿赫斯站在陰暗的角落裏,注視著耶若生和納蘭皎皎的對話。


    神隻當一個旁觀者,看著一個小女孩還在不甘心的掙紮。


    這是安奈爾雷的命運一環。


    阿赫斯鄙夷不屑的同時,又尊敬的東西。


    “你想知道什麽?”納蘭皎皎還維持著理智,她原本還算溫柔的眼神也變得愈加的冰冷。“或者,神官你到底是誰?”


    那一刻,耶若生確認了一件事情。


    納蘭皎皎,她的母親,看著溫柔脆弱其實內心是很堅韌的,許多事情她都心知肚明。


    幼年時候的疑問,終於露出了冰山一角。


    納蘭皎皎,她最開始的時候是在裝瘋。


    裝瘋的時候,她真的想要殺了耶若生。


    但是她裝著裝著就真瘋了。


    “我是誰並不重要。”耶若生露出了個純善的笑容,“你可以將我認為是神遣派而來的引路人。”


    納蘭皎皎:“……”


    “善良的信徒啊,究竟是什麽讓你違背神的律令也想要違背自己的內心去殺掉自己的孩子。”


    耶若生循循善誘,她的聲音輕柔,就如同在給人做彌撒,絲毫不像是在盤問,“可憐的信徒,你要是有什麽想要控訴與發泄的可以大膽的告訴我,你知道的,這個機會並不多。”


    納蘭皎皎看著這一幕,過了片刻突然就開始哭泣,她捂著臉痛苦的哭著。


    耶若生耐心的等待她發泄情緒。


    納蘭皎皎哭的時候更加的脆弱易碎,美人落淚,讓人心都跟著一起碎了。


    “我也不想,可是我那可憐的孩子……為什麽會這樣。”


    耶若生沒有說話,她繼續保持著微笑沉默。


    她看著納蘭皎皎的同時,她在思考著所謂的選擇。


    “我的若生,她就是我在這個地方唯一的救贖,但是,她要是不死的話,那個孩子的以後隻會更加的痛苦,作為母親,與其讓我的寶貝墮落成怪物承擔那些痛苦的責任,還不如讓她早點死去,讓我來承擔那些痛苦。”


    “耶家,這裏太可怕了,這個家族不是這個世界能承受得起的,我隻是一個普通人,為了我的孩子我隻能這麽做。”


    身為母親,她願意用她自己來獻祭,隻求她的寶貝可以有一個來生。


    當聽到這裏的時候,耶若生猛的起身,她的情緒在那瞬間被牽動,但是她的理性永遠是排在第一。


    所以耶若生克製住了下一步的動作。


    那一刻,耶若生知道為什麽納蘭皎皎真瘋了。


    她依稀記得自己有一段時間沒有受到過煞鬼的折磨。


    但是納蘭皎皎的狀態卻變得很糟糕,暴躁易怒,身體變得比起以往更加的憔悴,還有就是給人一種已經隨時崩壞的感覺。


    現在想想聯係上了。


    納蘭皎皎隻是一個普通人,固然她的內心比其他人要堅韌。


    但是,她要是看到了以惡意為生的煞鬼,並被煞鬼日日夜夜纏身呢?


    一個普通人類的靈魂就好比一個氣球,注入的氣體隻有這麽多,要是過量的話會怎麽樣?


    氣球會“砰”的一聲爆炸,四分五裂。


    迷失自我,將痛苦轉移到了她人的身上。


    以及,生物本能的排外厭惡著與自己不同的存在。


    耶若生安靜的聽完納蘭皎皎的痛苦,然後安靜的離開。


    門重新關上的那一刻。


    耶若生一把抓住了阿赫斯的領口,將他摁在旁邊的牆上,淺墨色的瞳孔中洋溢著鮮少有的情緒。


    那是憤怒,比起憤怒更多的是惱。


    “為了讓我聽到這些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如你所願。”


    她算是明白阿赫斯到底想要做什麽了!這個瘋崽子!


    所謂的選擇,對於她而言麵對的隻有無解。


    “親愛的,你看,你嘴上說著不在意,但還是很在意不是嗎?”阿赫斯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我不是說過了,你已經在崩壞了,還沒有全部,這裏一直在侵蝕著你。”


    耶若生摁著他,阿赫斯低下頭,在耶若生耳邊低語,就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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