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無論何時都是一個讓人情緒複雜的詞匯,除了那些能夠拔宅飛升的先聖先賢之外,這個詞匯意味著飛升者從此遠離凡塵,也意味著飛升者與很多人就此訣別。


    就如同林友青,就如同劉萬民,他們在成道之後,和凡俗之中的一切便已經全部斬斷,他們相熟的人再想看見他們,就隻有在仙界了,但修道一途,又哪裏有那麽容易?縱然修真界之中修煉更快,靈氣更充裕,修真界中遍布的殺戮,修煉時隨時存在的走火入魔的風險,突破境界時存在的心魔劫甚至是天劫的問題,這都比這些人之前所能夠體會的要更加嚴重……


    可以說,凡間五域之中、修真界之中,修道者不知凡幾,但能有成就者卻不過萬一,每年新入門的修真界弟子有如過江之鯽,但每年飛升的卻難超過一掌之數,就是有些大門派有耋宿飛升了,也是秘而不宣的,畢竟那個等級的強者在凡間界已經是鳳毛麟角,一日不飛升,他的震懾力無與倫比。


    所以,每逢有修士飛升了,門派都是紅、白事一起辦的,先辦飛升的喜事,再辦離開的白事,倒是與凡間界的帝王駕崩後那一套有些相似。


    所以林浩宇等人看著化作白光消散的林友青,心情總是有些複雜,即便接觸不是很多,但這個可以算的上有些死腦筋的“秀才”卻讓眾人肅然起敬。


    濟慈禪師敲了敲手中的木魚。唱了聲佛號,這才低沉著嗓音說道:“是啊,現在看我們的了。江宇道友還請領路吧,總不能讓林友青、張會昌二位道友白白犧牲。”


    江宇沉默的點點頭,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林浩宇提著龍潛劍走在最後,隻是他剛剛邁出一步,身形便是一陣的搖晃,即便方才有玉佩的幫忙。他受的內傷還是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


    感覺到身後林浩宇的氣息不平穩,濟慈禪師轉過頭來。問道:“林道友的傷勢無恙吧?”


    林浩宇吸了口氣,體內真炁流轉,壓製住傷勢,搖搖頭:“無恙。還是走吧……”


    站在左翼的劉向搖搖頭,苦笑著說道:“這個時候不是逞強的時候,你還是恢複一下傷勢再走吧,現在我們不能再丟下任何一個人了。”


    濟慈禪師敲動了幾下木魚,沉聲說道:“我們擁有拚命的手段阻止鬼王的分神,難道魔教就沒有麽?在天地教的輔佐之下,他們想必掌握了這裏更多的情況,所以我們與他們的交手已經成了定局,到時候。貧僧可不希望你因為有傷在身而耽誤了大事,甚至殞命於此。”


    看了看眾人的神色,林浩宇點點頭。說道:“還請三位為我護法。”


    說罷,盤膝坐下,吞下一粒丹藥,灌下一口林友青送的酒,開始煉化其中的藥力,那葫蘆酒液果然是被仙靈之氣衝洗過的妙品。一口酒液下肚,就仿佛吞下一顆小太陽。一股灼熱從丹田處迸發,沿著經脈走遍了四肢百骸,藥力過處,一處處因為各種原因所產生的暗傷被治愈,就連有些躁動的真炁都變得安穩了不少。


    “飛升之前都會接觸到天道,哪怕不太明白八字命理,也能看到一些常人無法觸及的部分,且清晰無比,林友青他該不會是看到了什麽,才留下著一葫蘆酒液的吧……”林浩宇不由得想道,隨後隻覺口中一陣腥甜,一張嘴噴出一股灰黑色的血泉,裏麵滿是細小的黑色顆粒。


    在飛升的時候,人總能有所感悟,在這種時候,修為定能更進一步,林友青將東西留下,定然不會是因為他閑著沒事做。


    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林浩宇站起身來,隻感覺身上一陣的輕鬆:“內傷已經差不多治愈了,雖然功法上的問題沒有辦法徹底解決,但戰鬥上是沒有任何影響了。”


    若是想要徹底的調息,在這種地方無論如何都是不行的,林浩宇隻能暫時將自己調整到可以應對現狀的狀態,遲恐生變,現在沒那個時間。


    江宇點點頭:“那便走吧,別被另一個方向上的魔教餘孽和天地教叛徒搶占了先機。”


    林浩宇咧了咧嘴,眼中雖然沒有任何的殺意殺氣,但話語之中自有一種一言九鼎的氣質:“那便殺了罷,對不善者不善,善也。”


    “林道友由此覺悟,自然是好的。”濟慈禪師輕敲了一下木魚,麵含微笑,“我等還是趕快走罷。”


    四個人各守一邊,加速向著山門處推進,雖然出了那片樹林,但這裏實際上還是護山大陣的範圍之內,隻是不知道前半部分的鬼王到底是這個門派的滅門之人留下的,還是本身就是這個大陣的一部分。


    如果是前者,證明這個門派必然惹上了了不起的邪道高手;若是後者,就說明這個門派本身就不是什麽好路數,但無論如何,裏麵的危險都不會小了。


    邪道高手可沒有殺完人清理現場的愛好,邪道門派也沒有在自己山門內部不放些邪門東西的習慣,按照這個鬼王的規格,裏麵就算稍差也不會讓人輕鬆太多。


    “又是五行顛倒。”江宇突然開口說道,聲音冷若寒冰,這也不怪他,畢竟一個大陣中連續使用多次五行顛倒,那麽整片天地之中的五行之力就徹底的亂了套,五行顛倒極有可能變成五行混亂,想要解開就變得無比困難了。


    林浩宇感受了一下身邊的天地元炁,眉頭也皺了起來,庚金之炁和壬水之炁混雜在一起,還帶了一點不多的甲木之炁,相克相生,卻又構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又和不患處的戊土、庚金、壬水三種天地元炁相互唿應,再找不到陣盤、陣旗、陣眼的情況下,若是亂動法術,極有可能造成整片空間之中的天地元炁失控,甚至發生一次大爆炸,將所有人葬送在這裏。


    玉佩再度陷入了沉寂,似乎每一個五行顛倒混亂的地方都讓他無法現身,這個堪稱修真界寶典的存在無法動用,林浩宇也知道必須靠自己,也必須習慣靠自己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似乎想到了一個方法,不知可不可行。”


    “隻管說就是了。”江宇迴頭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林浩宇斟酌了一下,然後說道:“道門最講究的就是平衡,太極無疑是這個平衡最好的體現,我這裏正好有一門功法可以契合太極之道,若是在這裏演化,是不是可以慢慢將這裏的五行之力平衡起來?”


    大道無形,太極無疑是大道的一種顯化,如果真的有功法能夠體現太極,那麽即便在這裏施展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所以江宇在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可以試試。”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林浩宇慢慢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唿吸,而後擺了一個太極的起手式,開始慢慢地施展了起來,自從到了得到了盧新明的傳承、迴到了玄天觀,他幾乎將這門功法遺忘了,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動作略顯生澀,但越到最後越是順暢。


    或許是因為正是進入破障期之後第一次使用太極,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湧上心頭,這是一種天人合一之感,似乎渾身上下的三萬六千毛孔都隨著他的動作,唿吸著天地元炁,體內的真炁愈加的凝實了。


    推己及人,以身合道,這就是道教一直推崇的部分,隨著林浩宇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的身邊逐漸凝聚起一道道黑、白兩色的真炁,它們並不屬於五行之力之中的任何一部分,卻又比五行之力的任何一種都要強上不少,似乎更加接近本源。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無意識地,林浩宇的口中緩緩吟唱出《道德經》中的字句,站在他身邊的三個人隻感覺眼前一花,林浩宇的動作似乎在一刹那間加快了數倍,然後又放慢了下來,他的動過依舊慢慢悠悠,但三個人的境界比起林浩宇來說要高出少許,還是能夠看出些許端倪。


    林浩宇的動作看似很慢,實際上卻是一種錯覺,他的速度已經快了不止十倍,所有看到的動過都是上一瞬間留下的殘影,如果但靠著視覺與林浩宇爭鬥,絕對會死的很慘很慘。


    隨著林浩宇的動作,四周的天地元炁開始慢慢波動,這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劇烈波動,而是以一種最晦澀的波動,林浩宇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讓一些相互糾纏在一起、構成奇特平衡的天地元炁慢慢分離,以免導致像戊土、壬水兩種元炁碰撞在一起發生劇烈的爆炸。


    當林浩宇最後一個動作落下,四周的天地元炁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不複糾纏,隻聽幾聲悶響從四周傳來,四人循聲望去,之間幾縷黑煙從地下湧出,顯然是陣旗被毀的緣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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