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浩宇眼中的熱切,觀瀾道人的臉色閃過一絲紅暈,似乎是有些尷尬地說道:“若說法器,貧道這青霞觀中,倒是有那麽幾件,都是當年觀裏祖師爺流傳下來的,件件堪稱極品……”


    “小生想要請一件傍身,幫助鎮壓心魔便可,不會動用它進行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望先生成全。”林浩宇聲音亢奮,整個人宛若打了雞血一樣。


    觀瀾道人略一沉吟,堅定地搖搖頭:“倒不是貧道小氣,這祖師爺留下的東西,倒不是說價值如何,單單是這幾百年的曆史,便不是可以輕易放棄的。若將此等重寶輕易交到浩宇你的手中,哪怕你是神虛子介紹的,也是一樣。觀中諸人都不會服氣,因此,再議吧。”


    林浩宇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掙紮的神色,咬了咬牙,說道:“小子入門修習三月餘,自覺道教以慈悲為懷,定然需要廣布功德,常發善念。因此,小生願盡散浮財,廣結善緣。一者捐印經文,廣傳道眾;二者多捐善款,重修三清殿,謝三清道祖再造之恩。”


    一聽林浩宇的說辭,這觀瀾道人的臉色瞬間好看了許多。他從袖口中伸出左手,仔仔細細地掐算一番,說道:“方才貧道計算了一番,即便施主重修三清殿,所出的浮財換算成功德也不過萬餘而已。而我道教,講求的是平衡之道、心誠則靈。”


    輕輕地歎了口氣,觀瀾道人繼續說道:“但是,世事多艱辛,人心又是最複雜的,這衡量一個人是否誠心,也便隻有通過他所願意出的浮財來計算。祖師爺留下的法物裏,哪怕是最便宜的那枚‘混元一氣伏魔令牌’,若沒有十萬功德都無法兌換的。”


    林浩宇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道觀中三清殿的破敗,他這三個月以來早已了解得通透,單單是那三清祖師,就都要全部重塑金身。而那原本的大殿,也早已破敗不堪,按照觀瀾道人的想法,肯定要大修一番的,著實與再重建一座沒什麽兩樣,甚至還能更省事一些。


    可就這算是這麽大的工程量,也不過是折算了萬餘功德,也就意味著,幾乎將整個青霞觀全部翻修一遍才有可能湊足功德兌換一枚“混元一氣伏魔令牌”。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一陣氣苦,無奈地搖搖頭,剛想說話,就聽得觀瀾道人說道:“貧道自知浩宇你獨自漂泊在外,身上定然沒有太多這些浮財。不過這些並無大礙,隻要心思到了,祖師爺會理解的。”


    說著,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觀瀾道人站起身來,一邊向後屋走去,一邊說道:“也罷,也罷。貧道即將雲遊而去,也不知迴來之時是何年月,今日便將這‘混元一氣伏魔令牌’交到小友手中,免得耽誤了浩宇你的修行,也算是結下一段善緣!”


    林浩宇聞言,一瞬間熱淚盈眶。他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對著觀瀾道人的背影就是躬身一禮:“多謝先生您高恩大德,浩宇明日便下山購買香油、貢燭、檀香等物,供奉至三清殿前,感謝三清祖師天恩浩蕩!”


    沒過多久,就看見觀瀾道人雙手捧著一枚古色古香的令牌,近乎虔誠地走了出來,鄭重地將那令牌交到林浩宇手中,說道:“此令牌,乃是本觀第二代祖師武玄機所煉製,僅僅是佩戴此物,便有鎮壓邪魔、驅除雜念的神效。”


    林浩宇恭恭敬敬地接過令牌,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番。就見這令牌,乃是實木雕刻,上麵刻著一道符篆,也不知是什麽功效。但單憑雕刻的精細程度,便已足以稱得上是精品,再加上這令牌外沿均以金絲勾勒,端的是華貴無比。


    就在林浩宇翻看這枚令牌的時候,就聽觀瀾道人講解道:“此物,乃是千年桃木遭雷擊後取木料製成,僅僅是材料,就擁有辟邪、保神等等神效。”


    “蓋因降魔衛真之法,以雷部正神最為厲害,因此令牌上麵,以雲篆雕刻著天界令諭‘雷霆都司’四字,虔心誦念雷部諸位祖師,以氣溝通這令牌中深鎖的雷霆之力,自然是卻邪衛真,無往不利。”


    聽了這一番解釋,林浩宇已然感動至極。他恭恭敬敬地將令牌收起,再次躬身向觀瀾道人施禮:“多謝先生慈悲,先生之恩,浩宇沒齒難忘。”


    見林浩宇這般恭順的姿態,觀瀾道人哈哈笑道:“莫要如此,莫要如此。所謂道門廣開,普度有緣之人。浩宇你與道有緣,又虔心信仰,貧道再不相幫,怎麽說得過去?”


    說到這裏,觀瀾道人話音一轉:“中土教派,無論佛道,均最重誓言、發願。浩宇你既然發願要感謝三清道祖的再造之恩,那便不再多做停留的好,早些去山下買些香油、貢燭等物,也算是了一份心思。至於其他的功德,你大可以修書一封,讓家中幫忙想想辦法。”


    林浩宇聞言,連連點頭稱是:“謹遵先生法旨。不知先生何時準許小生下山?”


    觀瀾道人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有計算了一下日落的時間,才開口說道:“你若喜歡,今夜便可下山。想來三個月不曾離開山中,你早已難耐寂寞了罷?”


    林浩宇歡喜地應了一聲,恭敬地告退了。觀瀾道人看著林浩宇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微笑,然後喚道:“塵玄,上好茶!”


    被觀瀾道人一番話說的,林浩宇頓時也有些輕飄飄了,等從觀瀾道人的房間出來,林浩宇便急不可耐的迴到了自己的房屋裏麵。


    脫去那身在自己的修補下幾乎全身都是歪歪斜斜的針腳的道裝,林浩宇小心翼翼地從床下取出上山時傳的那套白色的儒衫,抓著那把折扇就正殿處登記。


    青霞觀戒律森嚴,觀內任何人外出都要到正殿的執事堂登記,哪怕是領了監院的命令也要詳細登記一番,一旦發現私自外出者,必然嚴懲不貸。林浩宇不是青霞觀之人,但這禮數卻是要盡的,更何況這觀瀾道人對自己還有傳法之德。


    今天職殿的張了絕顯然先一步得了觀瀾道人的口諭,因此見到林浩宇前來,也不多話,隻是拿出一個本子給林浩宇讓他登記了一番,然後笑著說道:“恭喜林公子,得了師尊的首肯,能夠下山啦!”


    殿內的道士們聞聲都把目光轉到林浩宇身上。林浩宇隻感骨頭一瞬間輕了三斤,笑著對眾人拱拱手,然後向著山下行去。


    此時時值初秋,在這中域南方的建寧府,旁晚正是一天之中最涼爽的時刻。林浩宇獨子走在山路上,直覺得神清氣爽。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自己的努力得到認可更能讓人感到興奮的事情了吧?


    他這樣想著,心裏開始打起了腹稿,準備修書一封,讓舅舅轉交給母親。一者,自己現在仙緣深厚,將這些告知父母,必然使得二老寬心;二者,也能討要些錢物,補足這功德上的差價。


    “既然觀瀾道長對我如此信任,我總不能就這麽辜負了道長的信任。那功德款,也是要盡早補足了罷。”林浩宇默默地想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想必父親和母親知道我仙緣深厚、修仙有望之後,想必也會高興萬分罷?這錢,他們掏出來也便不會覺得肉痛了。”


    想通這個關礙,林浩宇的步伐越發的輕鬆了。手中的折扇“嘩啦”一聲打開,在晚風之中徐徐搖動,配合著他經過三個月磨練、變得穩定、成熟了許多的步伐,也頗有一股瀟灑之氣。


    緊趕慢趕,林浩宇終於在建寧府城門關閉之前走進了城內。抬頭看了看天色,這心裏對觀瀾道人的計算能力越發的佩服了,若非他能算到自己進城的時間來得及,又怎會讓自己離開?


    沿著建寧府的中央大街,林浩宇三步並作兩步,向著醉仙居酒樓奔去。上次入山前,在這裏吃的那頓飯菜讓他記憶猶新。


    “一份紅燒肘子、一份清蒸鯉魚、一份……小爺這次可真是要大吃一頓。”林浩宇這樣想著,嘴角上居然有一絲口水若隱若現。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儒生映入眼簾。正是林浩宇進山之前,在醉仙樓外為他測字的人。


    隻見此人手中提著一張幡,背後背著一個帆布包,顯然是剛收攤不久。隻見那幡上寫著:“陰陽勘天地,術數濟群生。”


    林浩宇一看見這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險些被擾了心境、放棄拜師的後怕瞬間湧上心頭,他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抓住這中年儒生,厲聲喝道:“你這神棍,可算是被我找到了!”


    那中年儒生一見自己被人抓住,也不見半分的慌亂,反而仔細地打量了林浩宇一番,這才張口說道:“這位公子,不知道你這光天化日之下,拉住我做甚?”


    “你究竟騙了多少人,居然連我也不記得了?”林浩宇咬牙切齒地說道,“三個月前,醉仙居外不遠,我在你那裏連測了兩個字,你居然就忘了?”


    “我每日裏為人卜算,一天也不知道多少迴,怎麽可能記得起公子?”中年儒生頗有些疑惑地問道,把林浩宇也整的一愣。


    不過林浩宇的愣神很快被怒火所淹沒,他指著儒生的鼻子大聲吼道:“當日,你險些耽誤了小爺的大事,這還不夠小爺找你麻煩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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