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第一次遇到江葉舟時曾奉寂公子之命調查他背後的劍匣,知道這個家夥對女人興趣不大。


    以美色誘惑他閉嘴是不可能的,看他那日和黃岐等人爭論的情形似乎是個守財奴,那麽以金錢收買他也許是一個辦法。


    現在的秦悠太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了,被王自強逐出家門這種事是她不敢想的。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江葉舟非常缺錢,一百兩銀子對他而言不是個小數目。


    可他還是想都沒想便立即拒絕:“按說王大人的家事我不該管,可他於我有救命之恩,像你這樣在婚姻大事上欺騙他的人我是容不下的。”


    他忽然覺得眼下這情景有些眼熟,畢竟自己和王自強的處境有些類似,都是被一個女人在婚姻大事上欺騙了。


    可事到如今,江葉舟因為種種原因不再介意嶽雁謠的行為。卻不能慷他人之慨,替王自強做決定。


    秦悠見他不鬆口,轉而訴起了苦:“我一個出身低賤的女子能怎麽辦?我若有你妻子嶽小姐那般出身,又怎會淪落到青樓賣笑?”


    “江三俠,你可能不知道笙夢舫背後的勢力有多龐大,有多險惡。我一個弱女子,除了服從之外又怎麽會有別的選擇?”


    “現在他們被朝廷連根拔起,我替自己謀條後路有什麽錯?”


    江葉舟冷笑道:“你替自己謀的後路就是找個老實人接盤?”


    “當初是王縣令把你賣到青樓去的?是王縣令逼你屈從於笙夢舫背後的勢力?又是王縣令把那青樓連根拔起害得你失了容身之所?”


    “你以為你口中的嶽小姐便活得很容易嗎?人可以自私,但不能自私而不自知。”


    琴悠一愣,她心知江葉舟說得在理,可還是狡辯道:“可我對王自強也是極好的,替他洗衣做飯,照顧父母……”


    “那王縣令對你呢?”江葉舟反問道。


    “他對我……也是不錯。”秦悠低聲道。


    江葉舟道:“所以你們夫妻之間對彼此都還不錯,可這依舊不是你隱瞞過去的理由。”


    “實話告訴你,我一個朋友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可人家女孩補償了我這朋友金銀無數外加一整棟院子。而且當我這朋友遇到危險,人家女孩的確豁出性命來救,你能做到嗎?”


    秦悠不及細想江葉舟的這個朋友究竟是不是他自己,隻知道眼下這一劫怕是很難度過了:“那你待怎樣?去他那告發我?”


    江葉舟道:“疏不間親,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自己和王縣令交代清楚。”


    秦悠歎了口氣,遺憾離開。


    到了傍晚,王自強親自找來客店歎氣道:“唉,結果我已聽人說了。還請江三俠不要太往心裏去,相信尊夫人吉人天相,你夫妻二人定有團聚之日。”


    江葉舟見他神色如常,知道秦悠應該還沒有攤牌,不過他說了給對方三天,便不會急於一時:“借王大人吉言。”


    而後他王自強又探問道:“江三俠往後打算……”


    江葉舟道:“答應大人的事情自然作數。”


    王自強麵露喜色,拱手道:“那我就替全縣百姓謝過了。”


    江葉舟道:“在下雖然略通武道,不過分析案情並非所長,還請大人不要抱太大希望。”


    王自強道:“哪裏話,江三俠肯出手相助已是本縣莫大的榮幸,本官亦不敢苛求結果,隻求能盡力而為。”


    江葉舟道:“謝王大人體諒。”


    王自強坐近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叫我‘大人’,我叫你‘三俠’聽著總覺得生分。你我二人兄弟相稱如何?看樣子是我虛長幾歲,我便不客氣地稱你一句‘江兄弟’了。”


    江葉舟於這些繁文縟節全不在意,笑道:“王大哥身為朝廷命官願意折節下交,在下是求之不得。”


    王自強道:“江兄弟,愚兄這便與你說一說案情吧。”


    江葉舟點了點頭。


    王自強繼續道:“被綁走的人並無一般意義上的顯著特征。”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有富貴人家,也有窮苦人家。”


    “而且事情過去這麽長時間,也並未索要贖金,說明綁匪並不是圖財。”


    江葉舟問道:“王大哥剛才說‘並無一般意義上的特征’,也就說這些被綁走的人還是有某種隱秘的共同點的咯?”


    王自強驚喜道:“江兄弟果然是心思剔透之人。不錯,愚兄也是多番調查才發現其中這些人有一個隱秘的特點:他們的祖上都曾在東邊的六仙道生活過,之後才搬遷來此。”


    “不止如此,我與鄰縣也有過交流。並不是唯獨我汝山縣遭遇此事,他們那裏也有人口失蹤。並且失蹤之人也很可能符合這個特征。”


    “在六仙道生活過?”江葉舟疑惑道:“這算什麽特征?難道綁匪有地域歧視?”


    王自強又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開口道:“這是本縣縣誌,由於實在沒有線索我便想看看以往有沒有類似的事情,結果……還真的有重大發現!”


    “在三十六年前,本縣以及鄰縣就發生過類似的人口失蹤案件。當時的官府無力解決,誰知卻被一個途經此處的江湖俠士順手料理了。”


    江葉舟道:“哦?那這次的事情很可能與上次有關,縣誌上關於三十六年前的那起案子怎麽說?”


    王自強並未答話,而是翻到某一頁展示給江葉舟看:“江兄弟請看,這便是詭異之處了。”


    江葉舟仔細看去,卻看縣誌之上有近半頁紙的篇幅都被墨水塗抹,根本看不清下麵的文字。


    從篇幅來看,那被塗抹的位置應該是記載了三十六年前這起案件的始末。


    江葉舟驚訝道:“這是有人故意為之?而且這塗抹的痕跡不像是新的。”


    王自強點了點頭:“若是現如今的犯人與三十六年的案子有關,那麽他潛入縣衙,塗改縣誌以防自己暴露倒也說得通。”


    “可從筆跡來看,當年的事情應該是在被記錄不久後,便遭塗改,恐怕……”


    江葉舟繼續道:“恐怕當年的事情沒這麽簡單。不過還有一個辦法,既然當初的案件是一位江湖俠士解決的,那麽此人應該了解事情的始末。”


    “若是他還健在,王大哥也許可以考慮親自登門拜訪。”


    王自強笑道:“愚兄也正有此意,巧得很,那位俠士不僅健在,而且與江兄弟很熟。”


    “誰?”江葉舟問道。


    “尊師於承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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