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劍碑亭,繼續往山頂走去。


    洪山行問道:“申樓主,你的消息靈通。李玄心既然要開宗立派,有沒有說以後的門派叫什麽?”


    申鶴來道:“我聽到的說法是他從霜竹心法中取一個‘霜’字,從斷虹七十二式中取一個“虹”字。以後這劍吟山上的門派便叫作霜虹派。”


    洪山行若有所思:“霜——虹,霜虹,這門派據有劍吟之險,又懷抱亙海之闊。風水極佳,氣象萬千,往後該有百年延祚。隋兄弟可得加把勁通過考核,順利拜入這霜虹門下啊。”


    隋恆道:“借洪大俠吉言,希望朝興幫也能愈發昌盛。”


    三人來到山頂,卻見一條由人組成的長龍順著山頂的小徑盤桓。


    隊伍中年長的有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年輕的有十歲出頭的少年人。


    這隊伍雖長,人數雖多,卻並不嘈雜。


    所有人都知道李玄心不喜歡吵鬧,現在胡亂喊叫,一會兒肯定會被踢下山去。


    三人知道,這些人都是來拜師的。


    他們順著隊伍,繼續往山頂走去。


    “隋兄弟,你既是來拜師的,為何不在下麵排隊?”申鶴來問道。


    隋恆道:“不急,待看過二位的比試,再去排隊不遲。”


    洪山行笑道:“隋兄弟是存心看我出醜。”


    三人走到隊伍盡頭,卻見一塊平地上搭了一張木架,木架上用細線吊了兩個瓷瓶。


    木架一左一右站了兩個年輕人,他們身著玄色勁裝,腰佩長劍,看上去神采飛揚。


    這二人大概是已入門的弟子,負責幫師父考較前來拜師之人的資質。


    他們觀看片刻,還是武功最高的洪山行先看出了門道。


    他指點道:“你們看,參與考較之人得用地上的細木棍作劍。他們需要用這個木棍捅第一個瓷瓶,讓它撞擊第二個瓷瓶。還需把第二個瓷瓶撞破,但第一個反倒不能破。”


    “做到這一點的人,算是通過考較。”


    隋恆倒吸一口涼氣:“這怎麽做得到?這兩個瓷瓶看上去一模一樣,想來它們的質地也完全一致。”


    “若想把第二個瓷瓶撞破必要給第一個瓷瓶施加比較大的力道,可這麽一來,第一個瓷瓶肯定先破。”


    如他所言,幾人看了一會兒,卻無一人能做到這一點。


    洪山行解釋道:“這試煉考較的便是對劍的控製能力,如果能夠運力巧妙,擊打的部位準確而迅速,便能讓第二個瓷瓶替第一個瓷瓶卸力,從而完成挑戰。”


    三人又走了幾步,來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屋子前。屋子大門緊閉,門外有一個弟子模樣的人駐守。


    那人見三人走來主動迎了上去:“三位有何指教?”


    隋恆介紹道:“這位是朝興幫洪幫主,這位是妄言樓申樓主,在下東臨城隋家武館隨恆。”


    洪山行道:“在下自不量力,想要領教劍神高招,順帶請申樓主來做個見證。我們約定若是我能接下李大俠十招,兩個月後的風摶榜上在下便是天榜第二。”


    那弟子正要通稟,卻見那屋子的門忽然打開,裏頭走出了個仙風道骨的中年人。


    他身長七尺,著絳紫色長袍,背懸長劍。鬢角雖略有白發,但梳理得極為工整。


    他長發飄逸,但發髻不算高。一雙眼睛不算有神,可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


    這個時代,關於誰是天下第二的問題尚存疑問。


    但關於誰是天下第一的問題,沒有。


    “難得洪幫主有此雅興,蒞臨敝派。切磋武藝之後,還望能在治派的方麵請教一二。”李玄心作勢相邀。


    洪山行拱手道:“李大俠客氣。”


    他曾見過不少高手,但李玄心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過往的其他高手雖然武功高明,但洪山行覺得隻要假以時日,依靠朝興幫的勢力,自己總能搜羅到合適的武功來克製對方。


    找到對方的破綻,不斷吸取旁人的經驗完善自己的武功,這便是洪山行的修煉之道。


    可自他五年前第一次見到李玄心,便立刻收起了這個想法。


    那是一種不屬於人間的天賦,那是一種不存在於記載中的實力。


    他知道,自己在這個男人老死之前都不可能戰勝對方。


    現在,他最大的心願也不過是撐過十招。


    二人來到屋子一旁的空地,洪山行心中忐忑,他知道麵對這個人無需客套:“李大俠,在下就先進招了。”


    “洪幫主遠來是客,請。”


    二人各自拔出刀劍,卻見李玄心掌中竟是一柄斷劍。


    見眾人麵露疑惑,李玄心解釋道:“此劍名為仙妒,因鋒芒太露,成劍之時便已折斷。”


    洪山行知他行事不合常理,而且那斷劍也有近三尺長,自己也不算占了兵刃的便宜。


    他揮刀直劈,捭闔刀法的大威力仿佛讓風雲變色。


    可李玄心不為所動,隻雙手持劍,站在原地。


    隋恆還未反應過來這兩個頂尖高手如何動作,隻是電光火石之間勝負已分。


    斷劍已架在洪山行的脖頸處。


    “幾招?”隋恆的修為根本看不清招式。


    “六招。”申鶴來淡淡道:“按照我樓中文獻所載,古往今來絕沒有人把武功練到這個境界。這種劍技,不僅空前,怕是也要絕後。”


    李玄心還劍入鞘:“承讓了。”


    洪山行麵色灰敗:“劍神之技,山行拜服。”


    待處理完洪山行的事,李玄心又轉過臉來:“這位少俠剛才說自己是隋家武館之人?”


    隋恆見李玄心問起自己,立即麵露喜色:“正是,隋恆拜見李師伯。”


    聽他說起“師伯”二字,洪山行一臉疑惑。但博學如妄言樓主卻猛然想起李玄心未成名之前便是在一家小武館習武。


    如此看來,這小武館便是隋家武館。


    李玄心微笑著點了點頭:“師父向來可好?”


    隋恆黯然道:“爺爺已於三個月前不幸辭世。”


    李玄心道:“是麽,可惜……不知隋賢侄此來是……”


    隋恆納頭便拜:“我想拜入師伯門下學藝,振興隋家武館!”


    這隋恆看似不顯山不漏水,卻也是有備而來,仗著故交誓要拜入李玄心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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