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事情就這樣。沛然劍的秘密在於它隱藏了一套劍式,而不是寶劍。”寂公子單膝跪地拱手道。


    那教主身著白袍,臉上也戴著麵具,隻是那麵具並無表情:“嗯,辛苦了,小冉。”


    在得知沛然不是劍而是劍式之後,寂公子能明顯感覺到教主對它失去了興趣。


    她不敢起身:“是屬下無能,不僅丟失了錦盒,還連累滅公子受傷。”


    教主擺了擺手:“起來吧,既然內奸已經除去,秘密已經被破解,錦盒丟了也就丟了。”


    “小跡怎麽受傷我很清楚,若是沒有你,他恐怕未必能活著。他向來自視甚高,有此以一難也不一定是壞事。”


    “教主宏量。”寂公子站起身來,她知道眼前這個白袍人未必是真正的教主,或者說隻是教主之一。


    三個月前被鎖在囚車裏的時候,她曾見過教主出手,那時他運使內力的法門與海外乾國的路數有些相似。


    一個月前,那個將錦盒交給自己的教主吐納之間又似是禪宗妙諦。


    至於今天這個教主,最是詭異。


    她全然看不出對方來曆,甚至連對方是否會武功都無法確定。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事情辦得不漂亮,沒有得到信任。


    “不過這個劍非究竟是什麽來路?百餘年來無人能解的謎題為什麽偏偏被他解開了?”教主問道。


    寂公子答不上來這個問題,隻好避重就輕:“也許隻是碰巧吧,我相信同為頂尖劍客,滅公子也能很快掌握的。”


    那教主搖了搖頭,似乎對此沒什麽信心:“對了,東西你取迴來了嗎?”


    寂公子從懷裏掏出一幅卷軸,雙手呈上:“正要獻給教主。”


    教主打開卷軸細看裏麵的內容,隨即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冉,你做得很好。你父親去世前把畢生功力傳給了你,你可不要令他失望。”


    “為報教主相救之恩,為報殺父之仇,段冉必定盡心竭力輔佐教主成就大業。”寂公子其實壓根不知道教主的大業是什麽,教主也沒和她透露過,不過她的話聽來卻十分真摯。


    她帶來的卷軸展開後乃是一張輿圖,是前不久特意迴家取來的,內容為百年前段家祖先所繪製的定安道一帶的地形。


    寂公子不明白教主為什麽要百年前的輿圖,現在繪製的地形圖隨處可見,而且更加精確。


    教主又取出一枚丹藥和一本書,遞給寂公子道:“快到三個月了,這是解藥。另外,這本《清風心經》抄本你帶給小跡。”


    寂公子迴了個“是”字並服下解藥。


    “可有不滿?”教主問道。


    教內自上而下幾乎所有人都服食了一種名為“四季散”的毒藥,每隔一季便會發作,若不及時服下解藥,便會心脈斷裂而死。


    至於這《清風心經》,修煉後便可壓製四季散的毒性,無需再服解藥,練成後更可完全解毒。


    不止如此,它還是一門高深的內功。


    即使對於寂公子和滅公子這樣的高手而言,修煉以後也能使自身武功更進一步。


    現在,教主隻給了寂公子解藥,卻給了滅公子心經。


    顯然是後者更得信任,故而教主有此一問。


    “屬下入教時間尚短,得蒙教主信任,忝為四公子之一,已是惶恐不安,不敢奢望心經。”寂公子答道,她就算有不滿也不能說出來。


    要說這滅公子雖然腦袋不算太靈光,但在教內卻資曆頗深。


    而且,頭腦簡單一些的人總是更容易得到信任,寂公子自也明白這個道理。


    聽到她表了忠心,教主滿意地點了點頭並安撫道:“其實你也能猜到,我當初煞費苦心策劃劫囚都是為了把你救出來。”


    “明白。”寂公子道:“還有一事尚需匯報。趙飛自作主張,把孫家人都殺了,還放火燒了孫宅,屬下隻好命他們留在原地繼續找和靈石有關的線索。”


    那教主聽罷不以為意:“孫家與你父親他們不同,叛徒的後代死有餘辜。而且我和你提過按照天演閣風水師的習慣,他們多半會把秘密刻在石碑上用來鎮宅。這事我也曾派人點過趙飛,不用擔心燒毀線索。”


    “對了,”教主道:“既然殺了,就要不留活口。”


    “屬下理會得。”


    “好,你去吧。”


    告退後,寂公子帶著《清風心經》去探視滅公子。


    一路上,這心經抄本的誘惑極大,畢竟誰也不想留個定期發作的毒在體內。


    可她心裏很清楚,教主讓自己把心經帶給滅公子也是考驗忠誠度的一環。


    這裏離滅公子的處所沒多遠,可身後十五丈和身側二十丈藏身暗處的哨探卻並不這麽認為。


    自己但凡敢翻開封麵,後果不堪設想。


    她來到一處小院,這幾日滅公子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已起身下床練劍。


    從招式和破風聲不難判斷,滅公子在嚐試複刻當時劍非使出的劍式。


    可從他的表情來看,結果並不理想。


    寂公子不懂劍,但她知道問題出在天賦或者心態上,大概率是後者。


    沛然劍鞘是在滅公子祖先之物,他不惜刨自己的祖墳挖出錦盒,結果卻讓一個外人先破解其中的秘密,這對向來自負的他而言是個重大打擊。


    不止如此,在親眼看到那變幻莫測的劍式之後,他自己卻無論如何都隻能仿其形,無法得其神,更別提發揮出其狂風驟雨般的威力了。


    見到寂公子過來,滅公子示意她與自己切磋一番。


    後者自然沒什麽興趣,她迴道:“滅公子,你重傷初愈,欲速則不達,有些事情還是要看機緣的。而且,我給你帶了個好消息。”


    她把手中的心經抄本扔了過去:“你可別辜負了教主的信任,練好它,必能讓你的武功更上一層樓。”


    滅公子接過秘籍,麵具下的眼神透露著些許茫然。


    顯然他也沒想到辦砸了事情,放跑了敵人,教主不僅沒有見責,居然還有莫大的賞賜。


    寂公子靠前幾步道:“你我都是替教主辦事的,說句心裏話,他老人家顯然是不以成敗論英雄的。要說對教內的奉獻,有幾人能比你滅公子大呢?”


    為謀大事帶人刨祖墳,力戰強敵身披重創,單論奉獻的話,滅公子的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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