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門亂成一鍋粥了。


    虎爾哈,蘇和互相對視一眼,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知府大人和各個縣令難道真的要拿下麽?


    看著浙江巡撫王亶望發綠的目光,他們知道,若是真的做了,這仇是結下了,一定會在皇上那邊彈劾他們的。


    一邊是貝勒,一邊是巡撫,兩個人真的陷入兩難之境。


    貝勒爺確實是無權過問政事的,倘若順著貝勒爺一時胡鬧,承擔後果最終背鍋的十有八九就是他們了。


    皇上不會砍貝勒爺的腦袋,卻是一定會砍他們的腦袋用來泄憤的,這樣算下來絕不劃算的。


    人不為己誅地滅,千裏當官隻為財。


    虎爾哈,蘇和與蘭察都是要養活一大家子的,而且他們隻是侍衛,是保護貝勒爺安全的,可不是任他胡作非為的。


    可是……可是……想想大福晉的承諾,隻要迴京後就可以迴侍衛處報道了,如今真的很難決策。


    虎爾哈抓著捆綁知府大饒繩子,也不敢有過多激進的舉動,也不拖走也不放手,任由其在堂上掙紮的鬧騰。


    “貝勒,你不能這樣對本官,本官要見提督大人,爾等敢抓本官,是要謀反不成,本官定要治爾等的罪,等著吧,等著吧!”


    承德將軍不忍的扭過頭去,對於幾個官員的遭遇充滿了同情,可誰叫自個也無能為力呢,他使了眼色,侍衛們的動作已經算是輕的了。


    翁嗡文聲音不絕於耳,堂上的林曜依舊不予作評,聽著叫屈的聲音,逐漸冷下臉來。


    啪!!!一聲堂木。


    “都不要吵了!”


    少年林曜漆黑的眼睛在每一個人身上掠過,他們都躲躲閃閃的低下頭顱,生怕又是自己無辜受冤。


    林曜從沒有覺得自己偉大,也從沒有想過有一會嫉惡如仇,他看著堂下一個個肚圓,肥頭炸耳的縣令,沒有一個愧疚之色。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山林雨間,捕快們倒在血泊之中,他撫了撫額頭,然後看著虎爾哈與蘇和並不是很熱衷於將縣令捆綁起來的模樣。


    他不怪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巡撫大人不就是站在另一邊麽?


    林曜知道所有人都有後顧之憂,隻能鼓勵的笑了笑,也不知是對他們,還是對自己。


    “虎爾哈聽令!


    愛新覺羅·綿曜,今自有擅權骫法樣子,杭州之政務敢事事幹與,犯僭越之誅!將其一並拿下,關押知府縣牢,聽候聖上旨意,但敢違者,大刑伺候!


    堂木一拍,至此終結。


    鴉雀無聲,林曜冷著臉:“虎爾哈,何不聽令?還不速速將我綁了?”


    “爺!這……奴才……”


    “難道軍中也可戲言?”不滿的聲音都聽的出來。


    “奴才得罪了!”


    少年林曜很快也被幫成粽子,此時他走到巡撫大人王亶望年輕,雙手束縛著,卻是一點都不低落。


    “巡撫大人覺得這樣如何?”


    原地蹦躂了兩圈,看著王亶望噎著不出話來,林曜淡漠的扭過頭來,看著諸官不屑道。


    “各位大人,你我等著秋後處決吧!公道什麽的,朝廷自會有人來查,本貝勒與爾等同罪,可不要心中在有什麽芥末了!


    清河縣縣令既然是被知府大人私自扣押,暫且限你自由身迴縣衙去吧,聽候朝廷之後的差遣便是。


    今日之審就到此結束吧,爾等就隨同我一起入獄吧!


    退堂!”


    林曜吼得嗓子沙啞了,看著知府同縣令們吃了蒼蠅般難受的表情,也懶得搭理,第一個走出了衙門,他身後的虎爾哈拽著他身上的繩子,


    林曜抬起頭顱,看著藍汪汪的空,也無風雨也無晴,而他身後,那公案後的四個大字照亮著他瘦弱的身軀——明鏡高懸。


    “出來了出來了!”


    “狗官!狗官,全是狗官啊!”


    “貝勒爺怎麽也被綁了,這,這怎麽迴事啊!”


    “貝勒爺,您怎麽能自己綁了自己呢,您是好人,不該被綁啊!貝勒爺,請您幾句話吧!”


    “對對對,貝勒爺!您就幾句話吧,俺們杭州百姓都挺你!”


    石階之上,林曜看著台下振臂高唿的杭州百姓,那飛來的茶葉與雞蛋,長了眼睛似的從他身邊掠過,都準確無誤的打在知府李延身上,知縣大人們也不乏其多。


    “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林曜笑得很甜蜜,看著人群中,藍容兒哭花的臉頰擁抱著他爹爹已經團圓,陸夫人與陸老頭同樣擁抱在一起,當然更是少不了知府夫人與梁捕頭姐弟倆的抱頭痛哭,不知為何,心中多少有些成就福


    朝著雲兒眨了眨眼睛,林曜這才整理整理了嗓子,一時間不知道該什麽好。


    他迴過頭去,看著羞紅臉頰的一排知縣大人和已經走聊巡撫大人氣的發抖的背影,又瞧了瞧衙門朱紅的大門,待看到最深處那“明鏡高懸”的四個大字時,不由歎息的慷慨順口了出來。


    “若有情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耳朵旁突兀的寂靜,接著狂歡起來的一般沸騰!


    “好一句人間正道是滄桑啊!這,我的眼淚為何控製不住溢出來了!”


    “貝勒爺!一路走好,我們會去牢中看您的!為什麽有這般絕美的詩句,俺的淚……”


    “這,這是……”江括身體一陣痙攣,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於上半聯“若有情亦老”可謂再熟悉不過了。


    “出現了,出現了!千古絕對,沒錯,是千古絕對啊!”江括滿臉的通紅,紅的要嫡出血來!


    “原來是他,原來是貝勒爺!”若不嫉妒是假的,可看著此時捆成粽子的貝勒,江括同樣不出話來,五味陳雜。


    邁下台階,林曜突然覺得好累,眼睛裏一片眩暈,不知為何已經看不清人臉了,模糊的猶如掉落時相機裏的相片。


    “貝勒爺?貝勒爺?”虎爾哈的聲音。


    “無妨!走!”


    林曜有些摸索的前進,腳下一個趔趄,乒在一人身上,隨之“叮”一聲,一枚銅板跌落在地上。


    “怎麽了?咦,怎麽了?”


    知府夫人用手在林曜眼前晃動,卻是得不到迴應。


    “我掉了一個東西,能幫我找一下嗎?”林曜請求道。


    “你的眼睛?”


    “無妨,隻是暫時花了,一會就好了,老毛病了!”


    林曜笑了笑表示放心。


    “是什麽東西啊?”知府夫人問道。


    “一枚銅板!”


    “銅板?”知府夫人不理解的努了努嘴,終究沒什麽,四下找了找,沒有發現,很快道:“地上確實沒有呐!”


    “沒有嘛?那就算了,對了,恭喜你,還有梁捕頭,終於可以擺脫知府大人了!”林曜咧了咧嘴,對於其它隻字未提。


    例如,四姨太。


    “萬分感謝!”知府夫人強顏歡笑,生怕他會想起來的,若是想起來,憑借他剛剛一絲不苟的懲治,恐怕他的弟弟也要進入知府獄牢了。


    “再見!替我向梁捕頭道別。”林曜腳下摸索著走了。


    他走後,知府夫人看著一旁默不作聲的梁捕頭:“怎麽了,一枚銅板你踩在腳下作甚?幸好他暫時看不到!”


    梁捕頭捏起腳下的銅板,透過圓孔,似乎能看到當日裏,他們是如何透過這個銅板用來對決的。


    一股子落寞蕩漾在心間,或許,他們的道路再不迴相交集了!


    “貝勒爺!”


    “沒關係的!”林曜同樣強顏歡笑,蹦躂了幾下,然後看著一旁的老頭,一時間極為的不適應。


    “老爺子!”


    “嗯!”


    清河縣縣令怎麽也沒有想到林曜竟然是貝勒爺,而且自個的女兒竟然已經嫁為人夫了,一時間難以接受,可畢竟活生生的不是嗎?


    “你且多陪陪老爺子吧,我這裏可能可能要多呆些時日,不想讓你看到。”林曜聳了聳肩,直接走了下去。


    陸師爺與陸夫人見過後,林曜也無牽掛,是時候等待審判了。


    “承德將軍請留步!”


    林曜的一聲唿喊,承德將軍緩步走來。


    “貝勒爺有何吩咐?”


    “將軍見諒,尚有一事請將軍幫忙!”


    承德將軍聳了聳肩,俯下身子洗耳恭聽。


    很快……承德將軍帶著侍衛離去,林曜望了望陸師爺,又瞧了瞧藍容兒,終究還是頭也不迴的由虎爾哈帶著往大牢走去,身後的諸位官員同樣待遇。


    隻是林曜沒有看到陸師爺的目光隨著承德將離去而離去。


    …………


    …………


    “哎呦,大爺,裏麵請,裏麵請!”


    “哎呦,李大爺,您是有多少時日不來了,今兒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藍姑娘啊?早上出門還未迴來呢,稍等,俺去給你端茶倒水!”


    “老媽媽,老媽媽!不好了,您快來瞧瞧!”


    一聲驚唿隨著越來越嘈雜的聲音,讓老鴇十分不滿,向客壤了一聲便急急忙忙從屋子走了出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身盔甲的的士兵。


    “怎麽了?怎麽了?大人怎麽有空到俺這的雅所之地?”


    對於眼前的承德將軍,她隻是見過一次,但自然的記住他了,因為他可是駐防將軍。


    “來人,將這店砸了!”


    承德將軍冰冷無情,不可理喻。


    老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您不會是喝酒了吧?”


    一群士兵已經開始掀翻桌子,桌上的水果花盤灑落一地,不管是客人還是樓裏的姑娘都大聲驚叫著。


    “賀媽媽,本將軍也不想與你多什麽,隻能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承德將軍仁至義盡的晾理,接著冰冷的吩咐道。


    “都給我狠狠的砸,把人都趕出去,本將軍要燒了這店!”


    “大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老鴇哭喪著臉蛋趴在地上哭嚷,抱著承德將軍的大腿,一個勁的求饒。


    “哼!你這老媽子好不識抬舉,再這般胡攪蠻纏下去本官將你押入大牢!”


    承德將軍一邊威脅一邊腦海裏不由的迴憶起各位縣令被押入大牢,若是把老鴇關進去可就熱鬧了。


    “大人,俺這裏還有些銀子,您看……”


    “此時與銀子無關!老媽媽,我就打開窗亮話吧,”承德將軍無奈解釋道:“你得罪人了,所以……今兒不光是拆,還要把此處燒為灰燼。”


    “燒為灰燼?”


    老鴇扣著指甲,十分震驚,接著猙獰起臉頰。


    “你若是想要找知府大人什麽的,本將軍也告訴你,知府大人李延已成為階下囚,連同各縣令也押入知府大牢,你若是申冤,怕是無望了。”


    承德將軍順勢咬了一口從桌子拿起的糕點,望著瞬時間人去樓空,不由得感慨戲子無情,怪就怪當初得罪貝勒爺了!


    論起燃燒,承德將軍很是喜愛,將火把扔在床上,霎時間煙霧滾滾。


    “走水了!走水了!!此起彼伏的敲鑼聲街坊鄰居都端著水盆急急趕來,卻是被一群士兵攔下。”


    “這是怎麽了?火這般大遲早要燒到隔壁的啊!為何不救?”


    “你們在作甚?難道任由火燒嗎?”


    “殺的,老鴇真是可憐,這,這是得罪誰了呀?簡直太恐怖了!”


    老鴇哭的很是淒慘,大火燒的她所有的心血都沒有了,她癡癡的望著大火,腦海中隻剩下了“嗡嗡”作響的空鳴。


    “老媽媽!”


    三三兩兩的姑娘此時沒了著落的攙扶著老鴇,十分不忍心的同樣哭成淚人。


    “咳咳!”


    一聲重重的咳嗽,賀老鴇身子一顫,她不可置信的迴過身子,身後竟然是那化成灰都認識的家夥。


    “你怎麽來了?你怎麽這時候……”


    “跟我迴家吧!”


    “什……麽?”老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淚花洗滌著熏黑的臉頰,呆呆傻傻的看著已經年邁的家夥。


    多少年了?一直不聞不問了多少年了!她努力了這麽久,支撐了這麽久,今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毀於一旦了,可是……


    “你再一遍!”


    老鴇少女心泛濫般幾乎是在撒嬌一般。


    “跟我迴家吧!”


    “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多久了麽?你家中的母老虎怎麽辦?”


    “放心好了,我一力承擔!”


    “為什麽今兒開竅了?”


    陸老頭腦海中浮現出林曜決然的身影,或許是被感染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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