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們這是要去作甚?”


    壯漢啃著豬蹄,抬頭慵懶的瞧著同他一塊的吏,桌下的腳四平八穩的拍打著地麵。


    “哈哈,哥哥您先吃著,我們去裏頭瞧瞧!”


    “對對對,我們去瞧瞧那個禍害了四姨太的家夥!哈哈,哥哥慢慢吃,慢慢吃,不急的,不急的!”


    兩個吏臉上堆出皺巴巴的菊花,眼睛笑得眯成一縫,腳下卻是慢慢後移,擺著手十分關牽


    至於他們關注點並不在壯漢的上半身,而是桌下的那雙大腳。


    或許豬蹄子吃多了才那般大的吧?


    兩個吏這般想著,不過還是十分後悔,為何就拿了一根豬蹄,顯然是撐不了多久的。


    瞅著馬上就剩骨頭的豬蹄,兩個吏頭也不迴的往牢裏深處逃去。


    而轉身的瞬間,露出高腫高腫的臀部,而那衣服上的一隻鞋印橫跨兩片臀瓣,怎麽就那般大呢?


    離去的遠了,兩個吏撫摸著自個肥碩的屁股,一陣的呲牙裂嘴,互相看了看對方臀部的慘狀,就能明白自個的醜態了。


    幽幽的油燈同他們的眼神一樣,都是明晃晃的委屈,蠶豆大的眼珠不停的閃爍,其中的委屈與誰人訴。


    “嫂子怎麽就不管管哥哥呢?老是欺負咱倆,真是老大的人了,還踢俺這屁股,這以後讓俺兒子看到了,顏麵何存!”


    “誰讓你沒事鬼哭狼嚎的,你算是活該,但俺才是平白無故的被你牽連,什麽是冤屈,俺這才是!”


    “別別別,俺被你牽連的也不少,哥哥從來都是公平公正的!”


    吏的這番話惹得另一個佯裝著嘔吐,鄙視的眼神赤裸裸的,都懶得理,邁著八字步向更深處走去,那樣子像極了他們口中的哥哥,那個國字臉的壯漢。


    “等等俺啊!”


    先前的吏四下一瞅,陰風陣陣,漆漆暗暗,身子一抖,打了個冷冷顫,急急追了上去,又是被嚴重鄙視一番。


    “你這熊樣若是被你兒子看到,才是最大的悲哀呢!”


    “有鬼啊!”


    吏一聲驚唿,剛剛還鄙視他的吏捂著腦袋一頭撞在柵欄上,暈頭轉向的跌倒在地上打滾。


    “救,救命,哪兒呢?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高分貝的嗓音讓站著的吏掏了掏耳朵,十分滿意的跨過蜷縮在地上顫抖的身子,頭也不迴的走了,獨留下欣慰笑容道。


    “騙你的,瞧你這熊樣,可別俺認識你!”


    走廊中獨留下得意且“啪啪啪”走的十分響亮的步伐,一腳丫子一腳丫子的拍在地上漸起不的灰塵來。


    不一會兒就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不過腳下依舊鋥亮。


    ……


    “咦?快來人呐!要滅口了!快來人!要被滅口了!殺人啦!殺人啦!”


    吏驚懼萬分的吼叫,他趴在木頭樁子的牢房柵欄上,看著就離他幾丈遠的地方,吼叫:“老頭,你做什麽?


    快放開那個子,你不能殺他,他若是死了,你就等著千刀萬剮吧!”


    許是急紅了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脫下靴子,一股勁兒的兩隻靴子都砸了進去,其中一隻好巧不巧的,竟是砸在昏倒在地上子的額頭上,那裏鼓起著很大一個包。


    “人呢?快啊,人都要死了!”


    吏朝著來處無力的唿喊,卻遲遲不見人影,又見牢裏的老頭掐著少年的脖子,還十分鎮定的看著自個,甚至還摸了摸剛剛被他靴子砸到的腦袋。


    吏知道剛剛自個的舉動怕是起了作用,隻會激怒這個殺人滅口的老頭,哭喪著臉頰握著木柵欄的手一陣滑落,隨著他的膝蓋落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老人家,求您看在俺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懷胎三月馬上要出身的兒子身上,放過你手中的家夥吧!


    俺知道,這子就是千刀萬剮也是死不足惜的!


    可是他死了不要緊,可我們這些混口飯吃的獄卒可是就沒好果子吃了!不得就得陪葬了!


    您是過來人,想想一大家子沒個男人怎麽行,俺若是要死了,誰養活照顧俺那一大家子,到頭來都是要餓死在家中的!


    老人家,您就發發慈悲,放過那子吧,反正他早晚都是要死的,不在乎早一點遲一點的,你就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俺給你養老送終還不成嗎?


    求您了!俺求您了!”


    吏豆大的淚珠“嘩嘩”直流,磕在地上的腦袋大包凸起,同木柵欄裏,老頭雙手直掐著的少年額頭上的大包有的一拚高下之力。


    “出什麽事了?咦?你這演技倒是逼真起來了?


    這迴是有女鬼纏身還是神婆附身呐?


    你這家夥當俺傻嗎,俺若是再上當這名字倒過來寫!”


    姍姍來遲,剛剛被鬼嚇著的吏此時毫無半點畏懼,將胸膛挺得飛起,又張大眼睛看著牢裏這“危機”的一幕。


    “不錯不錯,這演技倒是練過的,不過你這老頭這既然要掐死他,怎麽都這麽長時間了這子還喘氣呢?


    還有,你這麽掐是不對的,窒息會使那子雙目猙獰,你又這般直視會留下不好的心裏陰影的,你應該這般才是……”


    吏先是讚歎的點零頭,又鼓了鼓掌,露出十分善意的笑容來,然後猛的從身後牢牢雙手掐住跪在地上,吏的脖頸上。


    “瞧,這樣才對,你不會因為直視他的雙眼而手下留情!”


    吏眨了眨眼睛,看著牢裏目瞪口呆的老頭,問道:“這家夥是花了多少錢鼓你呀?


    演技還是遜色一籌,可惜沒有嚇到我,倒是讓你多掙不了幾個銅板了!”


    “哎呦,你呐,子!嘿,倒是演的十分誠懇嗎,不過你瞧瞧,你子應該同他一樣吐著舌頭才對嘛!”


    吏特意轉過被他扼住喉嚨的自家兄弟,瞧著通紅欲烈的眼睛,這才十分爽快的放開,打了一個響指,十分滿意這群家夥詫異的眼神,尤以牢裏的老頭為最。


    “咳咳咳!”


    一聲聲幹嘔讓人惡心,不過吏依舊自得,甚至好心的去敲打,哦不,是去拍打那一陣抽搐的身軀。


    “你……你……”


    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嘛?


    頹坐在地上的吏,幹嘔的不出話來,他抓著身前的手死死不放開,那眼眸中全是淚花。


    “怎麽,不就是沒整蠱到俺嘛,至於這樣家子氣?等著,迴去定給你送兩個豬蹄壓壓驚!”


    “壓驚?”


    他看著牢中老頭的手依舊掐在少年脖頸上,剛剛經曆過,他就格外明白那份痛楚,露出絕望又希冀的眼神,苦苦哀求。


    迴過頭來他扯了扯身旁這個無知,不可救藥的混蛋,又幹巴巴的指著牢房中的少年道:“你,你,你知道他,他,他是誰嗎?”


    “倒是眼生,不過你倒是收買的夠快的呀,這子什麽時候進來的,就這般快的的配合你演戲了?”


    “俺……”


    跪著的吏差點沒昏過去,他又看了看牢中,迴過頭來忍耐著最後一絲仁慈:“什麽時候進來?


    你再想想,俺們都是同一夜班,若是有被關進來的,你我能不同時知曉?”


    快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吧!


    跪在地上的吏心中的呐喊,換來的不過是。


    “哇,原來就這家夥呀,果然是俊朗,怪不得能同四姨太勾搭上呢,若俺是個女的,也絕不願意放過呐!”


    瞧著冒著星星,甚至還添著豬唇,跪在地上的吏再也忍不住了。


    他這般低聲下氣的求人,可他隊友呢,卻是時不時的刺激老頭,還裝瘋賣傻的折騰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


    吏跳的老高,差點沒一頭撞到房梁上去,指指蠢得要死的家夥,又指指牢房裏的老頭。


    “知道現在什麽情況嘛?


    他要殺他,我不要他殺他!


    而你卻讓他殺他,我不能讓他殺他!你卻死乞白賴的讓他殺他


    知道後果嗎?


    因為他殺他後,知府大人就不光殺他,我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還記得牢頭走的時候特意囑咐的話嘛?”


    “唿唿!你現在明白了嗎?”喘著粗氣,吏放下搖擺同伴肩膀的手,一時間竟是無力。


    “難道這不是演戲?”


    “嗬,你呢!”


    吏無力靠著木樁子做了下來,如今破罐子破摔的敲了敲木頭樁子,道“那個,老人家,要不你來同他?”


    油燈搖曳,若它懂得知羞的話,恐怕會隱了身子讓著牢獄陷入黑暗之鄭


    …………


    …………


    “救……救命啊!殺人啦!!!”


    一聲驚啼,看著那個攪亂一鍋粥的混蛋一溜煙的跑了,頹坐在牢前的吏又拍了拍木頭樁子。


    “瞧,他總算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


    “…………”


    “真是不容易呐!不是嗎?”


    “…………”


    吏迴過頭來,看著不話的老頭,對於他手中掐著誰已經不在乎了,閉著眼眸道。


    “為什麽沒有人把那個混蛋給掐死呢,我願出一兩銀子!”


    “…………”


    很快,雜亂的腳步隨同著驚魂不定的的聲音橫七豎澳傳來。


    “哥哥,俺還不想死呐!俺還沒見到我娃呢!俺還不想死呐!


    若是那子被掐死在獄中,知府大人定是拔了咱的皮,可憐俺才剛剛死裏逃生的迴來,還屁股還沒坐熱呢,難道老又來收俺?


    哥哥,怎麽辦呐?那子看的已經沒氣了,舌頭伸的老長老長的,眼睛凸出都要掉出來了,恐怕沒救了!


    哇,俺不想死,不想死呐,俺的兒啊,俺還沒瞅一眼呢!”


    不光是坐在牢外的吏,就是坐在牢裏的老頭,都瞟在少年的臉上,哪兒有那家夥的那般悲慘。


    很快壯漢邁著大腳丫子到來,頹坐在牢前的吏起了身子將要迎了上去,卻是被他的同伴推了開去,還抱怨。


    “你,你,你,要不是你折騰,俺,俺,怎麽會以為是演戲,這子死了,你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你自己想死,為什麽還要拉俺和哥哥墊背,嗚嗚嗚,俺可憐的婆娘啊,可憐的嫂子,這下都得獨守空房了!”


    吏更加無力,差點沒一口血吐了出來,他晃了晃腦袋,無力辯解。


    “救人呐,先救人呐!”


    他這話才惹得哭喪著臉的家夥急急忙忙從壯漢手中接過鑰匙,一個陣的哆嗦,卻是怎麽都插不進鑰匙眼裏。


    “哐啷啷!”


    鐵鎖終於掉在地上,打開牢門,幾乎是衝了進去,一把將老頭推開,這吏翻翻少年的眼皮,又俯下身子,把耳朵貼在胸口。


    直至聽到“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這才咧著嘴巴欣喜若狂。


    “活著,活著哩!嘿嘿嘿,俺死不了了,死不了哩,俺還能迴家抱老婆的!嘿嘿嘿,俺就俺是死過一迴的人了,老怎麽還會收俺!”


    這吏興奮的如上了發條似的,又蹦又跳,衝出牢門,張著雙臂就向壯漢飛奔了過去,迎接他的是——晃了晃的腳丫。


    自然的折了身子,把目標放在另一個自家兄弟上,而且還是頹廢的,正需要給予他這般的活力滿滿。


    頹廢的吏寧願抱著木頭杆子也不願意被混球捂進懷中,而且還湊上熱乎乎的的大嘴,使著吃奶的勁兒才推開。


    他們這般胡鬧時,另一邊少年起了身子,他轉了轉腦袋,這才清醒過來。


    迴過神來看到兩個大男人,離得不遠,就隔著一層柵欄,親昵地環抱在一起,十分不雅。


    又瞅見自個嶽父大人趴在地上狗吃屎似的,一時間微微怒氣,他覺得有必要維護一下老丈饒尊嚴。


    隻是少年紅著臉頰還未話,“撲通”一聲,沉重的一副軀體就跪在他的麵前。


    “恩公!”


    一聲沉悶的唿喚,和濃鬱的哽咽,壓在嗓間卻掩飾不住那深情。


    打鬧的兩個吏張大了嘴巴,兩個人身子依舊糾纏在一塊兒,隻不過已經停頓,而藍縣令同樣驚異。


    這子哪兒都是熟人?是什麽來頭?


    林曜迴過頭來一瞧,這壯實,國字臉的大漢,不是當初在山寨裏救得的周大福又會是誰呢?


    林曜微微一笑,通紅的臉上露出喜悅,吐著酒氣十分真摯的問道。


    “周大哥近來可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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