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煙聞言直視著蕭穆堯的眼睛,那眼中滿是鼓勵與心疼。


    輕柔道:“那就哭吧,盡情地哭吧。”


    蕭穆堯聽後身子猛地一震,像是一直緊繃的弦終於斷裂。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眶瞬間紅得似要滴血。


    起初,隻是幾聲壓抑的嗚咽從喉間艱難擠出,如同被困住的野獸發出的悲吟。


    緊接著,那嗚咽聲化作了放聲大哭,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洶湧地奪眶而出。


    他高大的身軀也隨之微微顫抖,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他哭得聲嘶力竭,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悲痛、不舍、壓力都隨著淚水一同排出體外。


    那哭聲在空曠的殿宇中迴蕩,驚得梁上的塵埃似乎都要簌簌落下。


    淩煙默默地陪在一旁,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她輕輕地伸出手,握住蕭穆堯因哭泣而顫抖的雙拳,用自己的陪伴給予他無聲的安慰與力量。


    不知時光悄然流逝了幾何,蕭穆堯那洶湧澎湃的悲泣聲才漸漸止歇。


    他仿若從一場冗長而沉重的噩夢中悠悠轉醒,胸膛仍微微起伏,氣息尚未完全平穩。


    抬手輕輕拭去眼角殘留的淚痕,那動作帶著一絲釋懷後的灑脫。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隻覺身心似被一場甘霖滌蕩,前所未有的輕鬆暢快。


    抬眸望向淩煙,那原本冷峻深邃的眼眸此刻熠熠生輝,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唇角也微微上揚,綻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陽穿透雲層,燦爛而明媚。


    驅散了多日來籠罩在他麵龐上的陰霾與哀傷。


    淩煙望著他,眼裏也滿是笑意。


    他終於走了出來!


    真好啊!


    那麽接下來,她也該……


    也該離開了。


    …………


    淩煙本是想要趁景昭帝剛剛駕崩那段時間離開的。


    因為他分身乏術,又正是混亂不堪之時。


    可是她卻心疼他,不忍心在此時他如此難過之時離開他。


    所以才一直拖到了如今。


    而如今,他終於雨過天晴,她也可以放心離開了。


    卻未料到,就在當日風雲突變,噩耗如驚雷般炸響。


    四皇子肅王與王妃曾琪,竟於府邸之中雙雙自縊。


    這消息仿若一陣凜冽的寒風,瞬間席卷了整個宮廷與京城。


    麗貴太妃聽聞此訊,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嘴唇微微顫抖,喃喃自語:“這……這怎麽可能?”


    下一刻,巨大的悲傷襲來,她一口鮮血湧出,便昏死了過去。


    蕭穆堯乍聞噩耗時,也是瞬間呆立原地。


    臉上一片震驚與茫然:“四哥……他為何如此?”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眼中滿是痛苦與自責。


    他握緊了雙拳,心中懊悔不迭,隻恨自己如此疏忽。


    竟未能察覺他心中的悲苦,以致釀成這無法挽迴的悲劇。


    淩煙亦滿是錯愕與痛惜。


    怎麽會?


    怎會突然如此?


    她隻覺此時仿若一陣寒風直穿心底,瞬間冰寒徹骨。


    曾琪……


    四哥……


    眾皇子公主們亦是驚愕萬分。


    大皇子有些幸災樂禍。


    此事倒是可以運作利用一番。


    幾位公主則相擁而泣,血濃於水,此刻想起往昔相處的點滴,隻覺心中空落落的,悲傷難抑。


    文武百官得知後,朝堂之上一片嘩然。


    有的大臣搖頭歎息,為皇家的不幸感到惋惜。


    有的則交頭接耳,暗自揣測肅王此舉背後是否隱藏著宮廷爭鬥的陰謀。


    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如潮水般湧起,彌漫在宮廷內外。


    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們聽聞這一消息,也紛紛議論開來。


    肅王夫婦雙雙自盡,難道就不管他們的孩子了嗎?


    整個京城都被這一噩耗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氛圍之中。


    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哀傷與不安的氣息。


    ……………


    當淩煙與蕭穆堯踏入肅王府中時,隻覺一片死寂與悲涼。


    庭院中的花木枝葉低垂,似在為府中的變故默哀,往日的生機早已消散不見。


    之後踏入那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寢室。


    淩煙與蕭穆堯的目光瞬間便被床上的景象牢牢鎖住。


    隻見四皇子與曾琪兩人靜靜地躺在那裏,宛如陷入了無盡的沉睡。


    蕭穆堯的身軀猛地一震,他瞪大了雙眼,眼神中滿是震驚與痛苦。


    嘴唇微微顫抖,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淩煙則強忍著內心的悲痛,緩緩走上前去仔細打量。


    他們的身軀早已冰冷僵硬,麵容也無比安詳,似在離世前已尋得解脫。


    曾琪的青絲如瀑般垂下,她緊緊握著肅王的手,十指交纏。


    淩煙微微顫抖著雙手,緩緩靠近床鋪。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四皇子與曾琪的遺體上仔細審視。


    那蒼白的麵色、發紫的嘴唇以及嘴角幹涸的血跡,都讓她的心不斷下沉。


    她蹲下身子,湊近那傾倒在床沿的玉杯,輕輕嗅了嗅殘留的酒液。


    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決然。


    接著她強忍著內心如潮水般洶湧的難過。


    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顫抖,低聲說道:“是鶴頂紅,他們是服了鶴頂紅而死,從遺體的狀態和跡象來看,並非同時離世,應是四哥先去,而曾琪……她雖同樣被劇毒侵蝕,但肌膚尚有一絲彈性,所以依我判斷,她是在四哥逝去半個時辰之後,懷著無盡的決絕,一同奔赴黃泉。”


    說著,淩煙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別過頭,不忍再看這令人心碎的場景。


    可那悲痛卻如影隨形,怎麽也揮散不去。


    蕭穆堯聞言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搖晃了幾下才勉強站穩。


    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床上的遺體,眼眶迅速充血。


    淚水也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他的臉頰肆意流淌,在下巴處匯聚成滴,不斷地砸落在地上。


    淩煙也強抑著內心的悲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緩緩走近床邊,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枕頭。


    像是冥冥中的一種牽引,她輕輕掀起了枕頭。


    在那之下,露出了兩封疊放得整整齊齊的遺書。


    淩煙見此,小心地拿起遺書,她的手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深吸一口氣後,她先打開了四皇子的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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