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欞留在蘭音寺的目的很簡單,不知是因為神女這一層身份,還是有高僧神機妙算的授意,她很輕易就摧毀了一座佛塔下的陣法。


    迴雲海城堡的路上獨自一人很是悠閑,曦欞路過當郭時還停留了幾日,一家簡樸的武器鋪忽然入了她的眼。


    古有十八般武藝,也作十八般兵器,分九長九短。九長為槍、戟、棍、鉞、叉、鏜、鉤、槊環,九短是刀、劍、拐、斧、鞭、銅、錘、棒、柞。


    不同國家朝代更迭所指代的有所不同,還有什麽拳術、藤牌、火箭、血滴子和戰車等等,可刺擊可砍殺,有明器也有暗器。


    近戰兵器主要有刀劍槍等,遠程兵器有弓弩火炮等,但都大同小異。


    其形式和內容都十分豐富,主要是單手握用,為提高殺傷力也有雙握器械。


    有長器械、短器械、軟器械、雙器械,有帶鉤的、帶刺的、帶尖的,有攻的、有防的,有打的、擊的、射的、擋的……


    對於這世間萬物,曦欞什麽瑰麗奇異的事物都有見聞,走走停停也接觸過很多冷熱兵器,吸引她駐足的並非店鋪本身,而是主人——一對年輕小夫妻。


    “姑娘,裏麵請,您有什麽需要盡管說!我家爺是全北境最好的工匠,夫人的設計手藝獨具匠心,他們珠聯璧合,在芸生大陸是兵器工藝首屈一指的存在,隻有您想不到的沒有我們做不出來的。”


    夥計是個十幾歲的瘦瘦的小少年,他十分熱情地將人迎了進門,緊接著妙語連珠又起,都是誇耀自家鋪子的物美價廉和主人的神乎其技。


    偌大的室內有兩層,二樓是起居室,一樓分內外兩室,裏室製作工藝,外室售賣兵器接待客人。


    入目可見滿滿當當各種各樣的兵器,開得大大的窗邊是會客的茶桌,裏室還時不時傳來一聲又一聲厚重的灼熱的打鐵聲。


    原應該是悶熱的室內卻幽幽傳來涼意,曦欞感受了下,原來這個院子是一個窟室。


    開鑿的地下室是一個冰室,其冰涼感順著牆壁包裹著整個室內,按正常的傳遞效果並不足以充盈室內,想來是用了某些秘法或神秘力量。


    再加上周圍空曠四麵開窗,風帶起的涼氣緩緩送進屋中,整個店鋪就成了冬暖夏涼的好居所。


    “元耀,可以了,去沏壺茶過來。”


    見夥計話多得停不下來,女東家打斷他的話,微笑著不見惱怒倒有些縱容。


    “音艾見過姑娘。啊,姑娘見笑了,我家弟弟元耀是新來的,話都是熟悉的配方,你別介意。”


    看得出來曦欞沒有什麽不滿,她給她的感覺很親近,也就很自然地說起了笑。


    “錦殊。”


    曦欞愣了一下點點頭,她的名字如今家喻戶曉,嫌麻煩的少女想起了自己在外的別名。


    她跟著音艾在窗邊坐了下來,接過對方的茶,同時補充道:“無礙,他說的是實話。”


    元耀是他們夫婦倆撿來的乞丐,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明明自己餓得不行,卻還是將好不容易討來的文錢和饅頭都送給了其他人。


    他們問他為何這樣做,元耀隻是看了看遠處瘦骨嶙峋狼吞虎咽的幾人,轉過頭盯著麵前的兩人,髒兮兮的臉上笑得很燦爛:


    “我隻是覺得他們比我更需要,畢竟我還能走能開口,他們已經餓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見過更殘忍的畫麵:哀嚎不斷、餓殍遍野,沒有紅,灰色的冷意蔓延著整個破瓦寒窯。


    很多很多餓死凍死的人,剛剛還在說話下一刻就停止了唿吸,元耀還是收屍人中的一人。


    乞丐也是有幫派的,無論是外地的還是本地的,他們都受當地丐頭管理,隻能在分配的區域活動並繳納一定的“花錢”。


    芸生大陸還是光明占比多很多,這些幫派並非是強取豪奪的江湖,隻是同病相憐的可憐人抱團取暖想要一起活下去而已。


    人多就容易有分歧有矛盾,一個三口之家都會有爭吵,更何況是一群沒什麽親緣關係的人。幫派裏總有許多雞毛蒜皮的吵鬧,但他們更怕孤獨地死去。


    世上從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幫派也是靠著每個人的“積蓄“養活一群人的,他們可以支援那些無親無故的老弱病殘一陣子,但不能照料他們一輩子,他們最後的命運隻能是被拋棄。


    也有獨來獨往的人,他們從不依附任何人,就為了保留自己那點不值錢的自尊。但他們的生存比那些老弱病殘還是好了很多,有餘力的善者會去接濟一下更艱難的人。


    二人將元耀帶迴家認作弟弟,送他去學堂,因為適應不了也不感興趣就退了學,機靈嘴甜的元耀就自請在兵器鋪幫忙。


    因為經常在外乞討,酒樓飯館、街頭巷尾他都去過,對於店鋪的一些攬客手段也學到了幾分,可兵器鋪的客人多是習武之人,有自己明確的目標,並不需要這些花裏胡哨的介紹。


    元耀在店裏就做些雜物,順便跟姐夫學個藝,方才那一長串也隻是習慣了恭維人脫口而出的,這活學活用的聰明勁兒確實不錯!


    元耀剛把茶水沏好,裏室就走出來一個英俊的男子,他歡快地跟姐夫打了個招唿就進了裏室。


    “夫君,你忙完了?這是錦殊姑娘。”


    音艾連忙走過去攬住他的手臂,俊男美女看上去十分登對。


    “錦殊姑娘,這位是我丈夫暮翎。”


    暮翎衝曦欞禮貌一笑,和音艾一起坐在了她對麵,很主動地倒了三杯茶。


    “你看上去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想打造是什麽樣的兵器可以跟我們說說。若有圖紙我們交流下細節,沒有的話你可以和我夫人描述一下,她的繪畫技術還是很不錯的。”


    暮翎話剛落,內室就傳來“哐哐當當”的有些力不足的打鐵聲,音艾衝著曦欞歉意一笑也沒說什麽,因為她知道對方並不覺得被打擾。


    “不,並不需要重新鍛造,你們手上就有現成的。一個暗器,類似袖箭,纏綁在手臂上,像衣服裝飾一樣的存在,輕巧精致又不易被人察覺。”


    曦欞在纖細的手臂上比劃了幾下,音艾嘴角含著笑觀察得仔細,筆下唰唰唰地描了起來,一張精美絕倫的、活神活現的圖案出現在紙上,但其實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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