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新生”的楊婷珂再三懇求加入曼珠沙華,但身邊的曼珠沙華很不讚同,他們可沒忘記主子被害一事,認為楊婷珂極有可能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想要借此機會打入組織內部竊取機密。


    夫人對花滿樓的人員任免是有特權的,雖然他們不能左右林輕綿的決定,但卻能自由提出自己的意見。


    他們相信主子,自然也無條件信任夫人,更何況知錯就改本就是人該有的權利,他們想明白了也就沒那麽抵觸楊婷珂了。


    林輕綿一開始並未隱瞞曼珠沙華的身份,她知道楊婷珂不會再迴去鬼蜮了,也猜到了她下一步的決定,因為她能看透人心。


    但她不想在夜闌不知情的情況下替他做決定,隻不過楊婷珂實在執著,為了讓夜闌好好休息,她還是給了她參加考核的機會。


    自從成為花滿樓一員,楊婷珂就主動請纓去北境,她第一時間就去了覓兒所在的禹城。


    鬼蜮對她來說已經過去了,楊婷珂隻想和覓兒好好地活著。


    “魍魎在北境一直很活躍,卻追蹤不到任何信息。不過,從未露麵的兩位將軍最近出現在了東宮。”


    楊婷珂兩隻義眼在月光的照耀下既漂亮又滲人,她利用自己的優勢一直監視著王宮和聖殿。


    “東方彧所謀之事或許與蓬萊有關。”


    夜闌擔心的是曦欞,蓬萊仙島令世人趨之若鶩,而她或許是找到它的唯一途徑。


    “年長老曾提過,五十年前在船舶離開蓬萊時,他聽到身後隱隱傳來低聲嗚咽。年長老以為他們拋棄了它,迴家成了他的執念。”


    雖不是蓬萊的族人,楊婷珂卻也能理解歸鄉的迫切心情。


    “無論蓬萊是否是仙山,它的突然消失是事實。”


    冰蓮山的古籍給了花滿樓更多的資料,因為經曆過太多詭異神秘,夜闌對玄幻靈異之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失憶的神女還是夫人嗎?”


    夜闌變臉的瞬間,楊婷珂被威嚴壓得往地上一跪。


    她隻恨自己嘴欠,緩了口氣狼狽地離開了靈犀殿,樓主的逆鱗碰不得!


    “不論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我最愛的人。”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鬼神精怪也好,幽冥夢境也罷,隻要她一直都是她就夠了,他隻是想和她永遠在一起而已。


    夜闌返迴寢殿看了眼熟睡的曦欞,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才離開,暫時的分別是為了更好的再見。


    在他離開的下一瞬,原本熟睡的曦欞倏地睜開了眼,漂亮的琥珀色眼眸裏一片清明。


    大殿中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夜闌是否太信任自己了?


    想起那個斷斷續續的夢,曦欞冰冷的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緒,可無論如何她的心確實亂了。


    北上穿過草長鶯飛的曠野翠原,遠望晶瑩沁心的雪山,近瞻伸展無垠的戈壁沙漠,女子來到了這遠離繁榮和喧嘩的邊塞。


    在茫茫戈壁中孤獨地佇立著一座高大的關城,黝黑的城鎮如一頭巨獸泛著滲人的兇光,令人望而止步。


    在漆黑的巷子裏,十幾道身影你來我往地交錯著。


    刀光劍影交織迸濺出火花的弧線,每一個動作包含著強烈的殺意,帶著兇猛狂野的轟鳴,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一個纖細的身影從角落隱蔽的窄巷飛竄而出,即使動作快得幾乎形成一道虛影,還是被發現了蹤跡。


    隻一瞬間,黑影就吸引了敵人的追捕,一群又一群人齊刷刷追逐而去,戰鬥場地隨之轉移。


    曦欞站在簷頂,看著附近幾道黑影一閃而過,她緩緩踩上堅實的土地。


    底下已空空如也,就連一絲打鬥的痕跡都未曾留下,恍若方才在此發生的激鬥隻是錯覺,清掃戰場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夜幕低垂,邊塞小城寂靜無聲,淡淡的月光鋪滿了長街短巷。


    蜿蜒的街道上燈火閃爍,曦欞和一位抱琴漫步的女子擦肩而過。


    她駐足準備轉身卻被縹緲的琴音侵擾,迴過神來對方已經消失在燈火闌珊處。


    “蘭旭……”


    喃喃自語微不可聞,他躺在血泊中大口大口吐著鮮血,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卻一聲不吭。


    她在錦燭山曾默寫下了完整的曲子,而蘭旭以樂入蠱。


    在琴音響起時夜闌就預感自己早已中了招,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不堪一擊,他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疼得開始麻木了。


    荒山周圍躺著幾十具屍體,曼珠沙華沒讓主子沾一滴血。


    在琴師的攻擊下他們寸步難行,隻能眼睜睜看著動彈不得的主子被折磨。


    他們強行衝開禁製上前護駕,即便他們付出了性命也沒護住主子——全身粉碎性骨折、五髒六腑全都碎裂,夜闌活下來的幾率微乎其微。


    “主子,酒兒已護佑夫人安全離開。您……”


    夜闌並未聽完納蘭如懿帶著哭腔的話就暈了過去,他已經沒有餘力做任何事了。


    納蘭如懿轉過身子泣不成聲,手上還握著那隻碎裂的真玉玉佩,上邊已是血紅一片,但每個人都清楚那是屬於他們主子的血。


    每個人都沉寂在無盡的悲傷中,沒人看見被丟在一邊破碎的真玉忽而閃了閃,而後就像鏡花水月一般隨風消散了,似乎原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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