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濤湯承受不住帶來的後果,毅然背井離鄉,遠離是非之地與家人斷絕聯係。年幼的他離家在外闖蕩,但對蠱術仍舊十分癡迷。


    十五年後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的才能被蠱疆發現,從此拜入年老門下,希望用蠱術救人贖罪。可漸漸的,他發現蠱疆思想偏激極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便犧牲無辜之人的性命。


    陸濤湯想起自己當年犯下的錯事,愈發覺得蠱疆的觀念與他背道而馳,不合理的三觀讓他決心逃離這個“魔窟”。


    他在一處山頭看到了那一村人的墓碑,心裏終於是承受不住罪孽,想尋一處荒蕪之地自裁。奈何老天不願收他,他被此生摯愛給救了一命。


    從此他改邪歸正,籬杏是他生命中最溫暖的光輝。在知道籬杏的痛苦是因他而起時,他不再選擇逃避,而是留下守護堅強善良的姑娘,帶著秘密每天都在煎熬中替自己贖罪。


    也許是報應,他一直未能如願有個孩子,臨死前唯一的遺憾便是無兒女在妻子身旁陪伴。他不敢奢望能陪她白頭偕老,隻求對方一生平安幸福。


    全村人的慘死一直是籬杏心中過不去的一道坎,他曾無數次想要坦白,但在看到妻子的表情後他退縮了。他不求被原諒,隻希望她終有一日能擺脫過去,不要被痛苦纏繞,重拾快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最後他還是逃了,他上了戰場,以為這樣就可以暫時忘卻他的罪孽。在征戰前夜,他看著懷中夢魘落淚的妻子忽然釋然了,第二日帶上了那毒藥奔赴了戰場。


    陸濤湯是籬杏的老師,那本滿滿的手劄,很厚很舊很豐富,混在了娉禮當中。那是他在逃亡五年的習醫心得,或許是受他潛移默化的影響,籬杏開始了“以毒攻毒”的研究。


    他沒有想過將它用在戰場上,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沒有活著迴去的打算。可那本該用在自己身上的毒藥,卻機緣巧合地成了致命武器被利用,雖勝敵但雙方都死傷慘重,陸濤湯如願沒能迴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籬杏沒有撕心裂肺地哭喊出聲,而是掛著淚隱忍著輕聲呢喃。


    一切都是她的計劃!她看著他痛苦地懺悔,然後準備自殺,在對方倒下臉上釋然的那一刻她本無動於衷的心顫抖了。她不能讓他這麽輕易地死去,她要讓他也嚐嚐痛失所愛的滋味!


    她救起了他,欲報複對方的她卻愛上了他,又愛又恨的心理一直折磨著她!後來的後來,她釋懷了,她想,我要和他一起為他們贖罪,然後他們成婚了。


    可在他們最幸福的時候,在她快要忘記痛苦的時候,他卻死了。那一晚,她癲狂的笑聲迴蕩整個林間,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啜泣……


    “如果有來世,希望我們不複相見。”她念著信中一模一樣的話,這亦是她心之所向。


    “喵~”一隻圓潤的灰白花貓不知何時蹭到了籬杏腳邊,正一下一下地安慰著主人。籬杏蹲下身子將它抱在懷裏,動作輕柔有些小心翼翼。


    “這貓是我在巡山時撿到的,當時它剛出生臍帶還新鮮地連在身上,許是身子太瘦弱被拋棄了,我就帶迴來了。本來以為養不活,沒想到還是健康地陪了我二十年,眼看著要壽終正寢了,想想就有些寂寞啊。”


    花貓突然從籬杏懷中跳下來,蹲在門口衝著林輕綿叫了一聲。迴頭望了望外邊淅淅瀝瀝的雨色,又對著籬杏叫了幾聲,然後舔了舔貓爪跑了出去。


    “你一直都在,是嗎?”籬杏捂住臉又放開,深吸了口氣微笑著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它……”林輕綿想說,這隻貓時限到了。它早該在半年前就離開的,可它卻堅持到了現今,它的使命完成了,也該好好地休息了。


    “它找到歸宿了,我也該出去了。我的心被禁錮得太久了,是時候放出來了。”籬杏似乎也知道了什麽,她深深看了眼那幅畫,然後進了裏屋。


    不一會兒,一枚完好的骨笛遞到了林輕綿麵前,能看得出來主人很珍惜,上邊一塵不染。林輕綿帶來的這枚與之放在一起,殘破的樣子有些格格不入。


    臨行前,籬杏給林輕綿送行。林輕綿不善飲酒,就以茶代飲。禮畢,林輕綿跨上馬背,身後籬杏突然出聲。


    “梨花飲是你釀的嗎?”那味道與他釀的一模一樣,她隻是想知道世上還有什麽人能有這手藝。


    “一個獨腿老者送的。”林輕綿沒有迴頭,她平淡地迴答。


    “我能知道他叫什麽嗎?”等了約摸三息,籬杏才等到一個不知稱不稱得上是迴答的迴複。


    “他自稱白孤行。”是“自稱”而不是“是”,但不管怎樣,這對籬杏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他們這輩子的緣分已經斷了。


    “謝謝,再見。”籬杏是真的期待與她的再次相見,隻不過那個時候就不是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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