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高曦月總算平靜些,哼笑道:“一連折了兩個阿哥,怎麽算白費?別急啊,後頭還有個嘉貴人呢,她巧言令色也向皇上推選本宮當皇後,反惹得皇上對本宮不滿!“


    “到底是玉氏女子,還真以為本宮和純貴妃倒了,她就能上位了?哼,本宮倒想看看她那個玉氏能不能護住她吧!”


    永曜帶著消息來時,高曦月正在院落中拿著帕子心不在焉逗孔雀。


    見永曜來了,她急忙問道:“如何了?”


    永曜卻沒答話,他一眼望見了貴妃手裏被孔雀叼得皺皺巴巴的帕子。


    永曜且行且笑,看清楚上麵的繡紋是紅荔枝時,更是哭笑不得。


    高曦月又問:“你外祖如何了?”


    永曜答道:“外祖捎了話,當日隻擦破了點額角,衣衫濕了小半邊,並沒有大礙。”


    高曦月鬆了口氣,扔了那張破手帕,讓孔雀自個兒玩去。


    “還好還好,”她嘀咕道:“永曜,你說皇上怎麽想的,皇後在的時候不冷不熱的,人一去了,竟為她發作了這麽多人,難道正宮嫡子真有這麽大的作用,讓皇上都變了性子?”


    永曜搖搖頭,“額娘仔細想想,這些天被罰下去的人都有誰?”


    高曦月琢磨了好半晌,慢慢道:“張大人,似乎還有一些老臣,其他的我也不熟啊。”


    永曜肯定道:“沒錯,這幾月間受責罰的都是些老臣。”


    “如今皇阿瑪打壓了太後,後宮稍平,便到了清算前朝的時候,借著孝賢皇後的喪儀,倚老賣老的,先皇重用的,嬪妃母家的,都遭了懲處。所謂深情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說愛重皇後,雖有,卻不多。”


    知道了皇帝情深似海下的實情,高曦月心裏說不清的難受,“皇後剛剛才去,這情愛便被利用到這個地步了嗎?也是,阿瑪這個老臣立過大功,又是我的父親,還不是說罵就罵。”


    高曦月沉默,罕見地在盛陽高照的時辰渾身生出一絲寒意。


    這就是皇家啊。


    她和皇後又有多少區別呢,恐怕隻有如懿才能得到皇帝的真心實意了吧。


    高曦月攥緊了掌心,察覺到疼意,才慢慢放開。


    永曜記起馬上宮內又要掀起波瀾,不免囑咐幾句,“皇阿瑪雖訓斥了我和外祖父,好在咱們順利地過了這一關。”


    “這些天純貴妃自稱病了,閉門不出,大哥也病重,宮外來來去去許多太醫也不見好,說是心病,我試探過幾次,皇阿瑪仿佛鬆口過些天要去見大哥一麵。”


    高曦月微微振奮起來,激動道:“嘉貴人要完蛋了?”說完,她心底居然冒出點微妙的不舍,嘉貴人一旦去了,她上哪再找一個調教如懿的好幫手呢。


    高曦月猶豫間,眼睛一瞄,卻看見了神色有些恍惚的魏嬿婉。


    好吧,嘉貴人死就死了吧。


    她再想想法子就是了。


    似乎好大兒永曜收了一個叫容佩的下人,頗有些力大無窮,跟著如懿倒也不錯。


    這樣想著,高曦月便拋下了那點不舍,開始期待起來。


    這一邊,就算永曜熟練掌握了捕捉高曦月微表情技巧,可高曦月左看右看,麵孔又興奮又激動又惋惜又懷念又期待的,他有再多的心思也轉暈了。


    永曜猶豫道:“沒錯,額娘難道不想對付嘉貴人?”


    高曦月立馬搖頭,死了的對手才是好對手,她到時候會為金玉妍燒紙的!嗯,最多,她再親手疊個紙金元寶!


    “永曜,你可得加把勁,把她牢牢按下去才好!可是她背後有玉氏在,皇上怎麽也得稍稍顧忌些吧。”高曦月開始擔心起來。


    永曜眨眨眼,主動忽略了貴妃剛才的不對勁,貴妃能想到,他自然也想到了。


    永曜道:“玉氏老王爺一向疾病纏身,不久前離世,由世子登位,原本這對嘉貴人來說是件大好事。”


    “可惜,那世子一繼位就要羞辱王妃,想令她羞憤自殺,可那王妃頗有些豪氣,不肯赴死,世子就廢了王妃,另捧上一個舞女,這消息藏也藏不住,廢王妃抱著小兒子被娘家接迴,之後更是悄悄遣了使者來大清……”


    高曦月屏息,安靜聽著八卦,幾個心腹大宮女也抬頭,默默豎起耳朵。


    永曜頓了頓,故意先喝了一口奉上的木樨蜜水,這才慢悠悠道:“原來王妃偶然聽到老王爺的臨終囑托:要世子立王妃之子為下任小世子,世子卻不肯,說他後院佳麗眾多,不差王妃這一強脾氣的,更不願意立什麽身份正統的小世子,硬生生提前氣死了老王爺。”


    高曦月瞪圓眼睛,道:“真奇怪,皇上心心念念要一個嫡子,這世子卻看不上。”


    “人嘛,總期待自己所沒有的,玉氏世子雖不及皇阿瑪身份尊貴,可他偏偏是嫡子,以至於自己不論嫡庶,隻看得上順從乖巧的。”


    永曜繼續道:“廢王妃派來的使者險些在路途中被追殺至死,好在他撞去了邊隅官衙,外祖悄悄使了力,想來消息已遞到禦前了……”


    ———


    新王最大的過錯是不孝,其次便是辱賤糟糠,貶斥嫡子,簡直樁樁件件都在皇帝的雷點上蹦迪。


    恰逢皇帝最近在立愛妻如命人設,更是忍都不忍,一接到使者拿命送來的信件,直接下令派兵把新王押解來京問罪!


    後續皇帝在朝堂上仍不消火氣,大罵其人無狀。


    高斌和較為相熟的工部尚書對視一眼,接連躬身拜道:“北族老王爺多年勤懇,衷心可見,卻被這樣不知忠孝的新王活活氣死,臣請斬此僚!以謝我大清威嚴!”


    言語之中竟是已經聽信了廢王妃的一麵之詞,定下了新王的過錯。


    禮部等臣子也站了出來,麵色嚴肅,“違逆忠孝者,當以死謝罪,臣等也請斬此僚!”


    一下子群情激憤,好像不殺新王就是完全違背了本朝的治國原則,禮崩樂壞一樣。


    倒是刑部的人還殘餘些理智,頂著壓力站出來幫著說了幾句真相未明,法令不可先亂之類的話。


    高斌心裏暗嗤,新王都被綁來問罪發落了,王妃和其娘家難道不動些手腳?


    不論真假,結局已然注定。


    工部尚書繼續進言,若新王罪責為真,請另扶小世子為王。


    幼主當政,也可助大清在北地的威勢越發穩固。


    皇帝當即點頭了。


    這消息瞞也未瞞,在高曦月暗戳戳使力之下,馬上就傳進了嘉貴人耳中。


    嘉貴人知道白月光世子想逼死發妻,第一反應居然是喜悅,原來世子始終是記著她的,逼死王妃也是想著要扶持那個肖似她的舞女為妃。


    狂喜之後,便是極度的恐慌。世子怎麽可以被摘了王位,她在後宮中費盡心機,就是為了與世子並肩作戰,她為後,世子為王,共同成為北族的支柱和榮耀!


    她還沒有拉下這些妃嬪,世子卻先失了王位,不,不行!世子不可以失去王位!


    嘉貴人匆匆梳洗過後,不戴釵環,一身素衣去了養心殿,跪地不起,哭喊著為新王求情。


    “皇上,請您饒恕王爺的罪過吧,王爺他一向孝順,弑父的罪名一定是廢妃胡說,請您千萬明鑒,不要冤枉了王爺啊!”


    她哭得可憐,可偏偏皇帝這日招來新寵何答應侍奉,二人正用著午膳,雙目對視間情意綿綿,皇帝乍然聽到如此淒哀的聲音,第一反應是不耐煩極了。


    “滾下去,逼死老父,逼迫發妻,這般不忠孝的人,留著也是無用!”


    “皇上,可新王對您萬般忠心,北地年年進獻的錢糧都是新王準備的啊,求您想一想新王對大清的好處啊……”


    皇帝沒了用膳的興致,揮揮手,一麵打發何答應出去,一麵讓進忠拉走嘉貴人,若再吵嚷,便立刻禁足鹹福宮。


    何答應一張嬌俏美人麵在轉身時瞬間失了笑容,又冷又怒。


    皇帝被她哄得心情舒暢,正是大加賞賜的好時候,卻被這賤人攪和了!


    她出了殿門,見嘉貴人仍然不死心地叫喊,不肯被拉走,何答應當即路過,翻白眼,低罵道:“真是晦氣!外族王爺死就死了唄。”


    嘉貴人不可置信地瞪眼,這入宮以來就以溫柔多情示人的靜美人對著她居然這麽粗俗,還敢辱罵她的王爺!


    “你說什麽?北地獻錢獻糧、居功甚偉。我為忠臣求情,是於國有益的大事,豈能被你侮辱!”嘉貴人怒目而視,吼道。


    何答應扯出一個不屑的笑,“是嘛,我不懂這些,我隻知道你再敢對我使脾氣,我這就迴養心殿,請皇上先罰那什麽王爺一頓鞭子,理由嘛,不需要理由,得罪皇帝的女人,就是這個下場!”


    嘉貴人忽然掙脫開小太監的手腳,整個人撲上來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同時惡狠狠道:“你一個答應也敢處罰王爺?”


    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何答應捂住臉,目光尖銳如刀地瞪向嘉貴人,強自忍下怒氣。


    轉身就是淚眼盈盈,身姿婀娜地進了殿內。


    她行了禮,素手掩遮半張臉皮,伏在皇帝膝上,梨花帶雨道:“皇上,嘉貴人嘲諷臣妾,說玉氏居功甚偉,沒了新王,我大清便要缺錢缺糧,什麽也不是,臣妾雖隻讀過幾本薄書,但也知道維護自家,沒想到嘉貴人便仗著比臣妾位分高,掌摑臣妾。”


    她嚶嚶嚶地哭訴著,“臣妾倒不怨嘉貴人對臣妾發脾氣,可大清威嚴、皇上臉麵怎可被辱,這什麽北地的,竟給了她這麽大的臉麵?臣妾委屈~”


    皇帝果然怒極,瞧了瞧何答應泛紅的右臉,喝道:“進忠,可有此事?”


    進忠心念閃動,何答應隻是誇大了幾句而已,當然是真的,於是毫不猶豫點頭應下。


    皇帝額頭鼓起青筋,怒極道:“朕本不願遷怒她,可她竟如此放肆!著人即刻廢封號,貶她為答應,玉絨,此後你便是貴人。”


    他還不解氣,補道:“不過一個北族貢品,下賤之輩,女子從來隻有嫁夫隨夫的,心心念念一個外族,若不是她生育了皇嗣,今日便可賜死!”


    何玉絨幾乎要狂笑出聲,一個巴掌,幾句話的功夫,居然一躍成了貴人,她把心緒按了再按,維持著靜美的麵孔,笑盈盈地嬌怯道:“多謝皇上恩典。”


    何貴人出去的時候,簡直心曠神怡,多虧了她和慧貴妃交好,第一天進宮就去拜了碼頭,又和魏嬿婉等人進修過說話的藝術。


    才有了今日的恩遇。


    當然她自己也是棒棒的,沒她陪皇帝睡覺,拍馬屁哄皇帝開心,今天也不能突然升職嘛。


    何貴人開心之下,也不趕著追上金答應還巴掌了,另去禦花園賞花,順帶摘些好看的繼續去孝敬慧貴妃娘娘。


    ———


    另一頭,永珹突然得知他得了一個答應生母,驚怒交加,可偏偏他怎麽勸怎麽哄,聲淚俱下都沒法讓他額娘不要再為了北地新王付出。


    “額娘,您認個錯,不要再為了他說話,好歹求了皇阿瑪,先恢複位分再說啊。”


    可額娘隻是死死抓住胸前佩戴的玉扣,那是她陪嫁的物件,抽泣不已,“永珹,你不懂,玉氏在,王爺在,才有我們的以後!你,你去,去勸勸皇上,王爺他初即位,哪裏有錯,都是可以諒解的啊,不過一個王妃的話,怎麽就鬧成這樣……”


    永珹聽不下去了,“額娘,不過一個外族男子,還是把你送來這裏的人,你知道外頭都在說什麽嗎,你是貢品,我呢,我也是個貢品的兒子啊!”


    金答應直勾勾盯著永珹,“住嘴,你不是什麽貢品的兒子,你是皇子,以後更是貴不可言,但咱們得先保住母族,才能談以後!”


    永珹無力地搖頭,他完全無法理解額娘的執拗,大鬧了好一場,反讓自己傷心憋屈。


    迴了自己居所,永珹自覺麵子全失,一路上人人都在看他的笑話,脾氣變得極度暴躁,一連發作了好些個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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