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長曜這個名字一出來,眾人俱都寂靜了,當朝二皇子殿下,他們還能說什麽呢。


    說錯一句,那就不是對北上收複失地不滿,而是明擺著對二皇子和太子不滿了。


    宋主考也不說打不打入廢卷了,即刻吩咐人將這卷子仔細放好,一路送到官家手中。


    是非論斷皆有官家決定。


    宋主考掃視了一眼這些大臣有趣的臉色,淡淡道:“放榜之日近了,諸位抓緊時間好好審查一遍,排出名次。”


    “是,下官等人必當竭盡全力。”


    兩個時辰後,派去宮裏的人迴來,隻帶了一句官家口諭:一切按照宋主考原本的打算行事。


    宋主考沉思一會,恍然一笑。


    原本打算,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此人若是鄉試前列,就給他一個名次。


    聖意已下,倒省去他的麻煩。


    宋主考端詳了一會各位屬官推薦上來的卷子,攬起右手寬袖,提筆鄭重在絹布上一行行寫下許多名字。


    ———


    放榜之日。


    顯春院。


    徽式庭院裏竹簾半收,太陽初升,斜斜照進室內。


    長曜懶洋洋地在躺椅上曬著太陽,這日頭剛起,很是溫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院子裏頭十分安靜,正是睡迴籠覺的好時候。


    可沒一會,一群人喧喧鬧鬧地走過去,再過一刻,又是有人鬧鬧哄哄經過。


    長曜不耐煩地皺眉坐起,怎麽不一撥走完,這大清早就有三四撥人從他院子旁邊路過,以往住在這兒出入倒是方便,此刻卻讓人煩躁了。


    “含鏡,含鏡。”


    含鏡並未迴話,反而是含銘上來迴稟,“殿下,含鏡他和月瑩風清都一並出去看榜了。”


    “什麽時候的事?”


    “殿下,這天剛亮,林娘子就親自過來叫您去外頭看放榜,隻是見你睡著就拉著他們去了。”


    含銘好笑道:“他們一聽放榜,都跟著林娘子去了,如今啊隻剩下我和幾個小丫鬟在院子裏伺候。”又道,“這麽重要的日子,殿下您也不著急,咱們幾乎全家都去了呢。”


    長曜笑意斂去了幾分,緩緩道:“我這一次啊,想來難以中榜嘍,也不必浪費功夫去看了,隻是讓娘失望了。”


    含銘愣愣道:“那,那咱們就待著院子裏,這日頭真好,殿下要不要吃茶,新得的瓜片不錯,我去沏一壺來吧。”


    長曜微微上揚嘴角,溫和道:“不必了,咱們去府邸前守著吧,想必他們也快迴來了。”


    ———


    申府門前。


    長曜一來,就見門前熙熙攘攘擠了一堆人,申弘在最前麵徘徊,王大娘子因為著急出門,反而摔了一跤,此時崴著腳踝,就算扶著身邊嬤嬤的手臂也要站在這裏翹首以盼。


    遠遠就有侍從跑過來歡欣鼓舞大喊:“中了,中了!”


    王大娘子拖著傷腳,急忙上前著急地問:“是誰中了?可是我家柏哥?”


    那侍從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狠狠喘了幾下,點頭,“大娘子,是,是,二公子中了!”


    王大娘子瞬間眉開眼笑,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對身邊人重複了好幾遍,“太好了,是柏哥,是柏哥,我柏哥兒中了!”


    申弘也麵帶喜色,正要再問問其他兩人的結果,這時看榜的人都迴來了。


    長曜見了,趕緊上去迎接。


    林小娘先下馬車,差點摔了個趔趄,幸好長曜在旁邊扶住了,她顧不得這些,上來一把抱住長曜,“曜兒,我曜兒也中了,真是給娘爭氣。”


    長曜望著母親的淚眼,也欣喜地點點頭。


    他是真沒想到,閱卷官願意給他這個機會,讓他中了!


    緩了緩心緒,好生安慰了母親幾句,也沒有去問長楓人到哪去了。


    那邊王大娘子已經挽著長柏進門,還吩咐人要在外麵擺上三天流水席,再放上一整日紅鞭炮,好好慶祝。


    林小娘聽了也說:“是啊,這麽大喜事,慶祝一番也不為過的。”


    這邊長曜在接受三位姐妹的祝賀。


    如蘭道喜之後就跑迴王大娘子身邊,圍著長柏說話。


    “恭喜五哥哥蟾宮折桂了。”明蘭扯出笑意,輕輕說著。


    “多謝七妹妹。”


    長曜頷首,見她興致不高,心中猜到什麽。


    等明蘭走了,便垂眸看向墨蘭,“看來齊恆是沒考上。”


    是一個肯定的語氣。


    墨蘭聽了微微歎息,“是呀,平寧郡主本就看不上我申家門楣,齊恆即便再喜歡七妹妹,自己沒有底氣,又怎麽拗得過平寧郡主。”


    又擰起秀眉,道,“齊恆考沒考上與我們也無關係,隻是三哥果然沒中,放榜時沒看到他的名字,一個人氣衝衝地跑了,現在恐怕不知道在哪兒和人喝酒。”


    “放心吧,三哥他一時心裏惱怒,最多明日也就迴來了。”


    墨蘭眼神飄忽有些不好意思,麵上卻鎮定,逞強說:“誰擔心他迴不迴來呀,隻是這三人考,兩人中,唯獨剩他一人,我是怕他心裏不好受,在外說些酸言酸語,叫外人聽了笑話。”


    “你們姐弟快些進來吧,咱們先去老太太那裏報喜,再好好商量怎麽辦這席麵。”申弘招唿道。


    長曜無奈笑笑,和墨蘭一並跟在眾人身後,去了養元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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