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有危害皇子的征兆。”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皇上眉心微皺了皺,看起來有些疲憊,“蘇培盛,安排莞嬪迴宮的事,先暫緩吧。”


    蘇培盛聽著皇帝與大臣的對話,心中暗覺不妙,果然皇帝口諭緩辦迴宮的事,廢妃迴宮本就不易,此刻緩了,不知這一緩要到什麽時候。


    然而他口中應道,“嗻。”


    這幾日蘇培盛沒有休沐,隻得派人去淩雲峰傳消息給崔槿汐,讓她和莞嬪不要著急,皇上待後宮平靜,定會盡快接她迴宮的。


    莞嬪收到消息,隻是諷刺一笑,她早知必有人會阻攔,大家見招拆招,隻瞧誰技高一籌了。


    亦是遞信給惠嬪,叫她在太後麵前侍疾時,常常提起皇嗣不豐,是否有中宮不慈的緣故。


    果不其然,念得多了,太後又思及莞嬪肚子快要滿三月份,後宮華貴妃不及之前牢牢壓製住皇後,皇後愈發放肆,數年間隻新生一個弘曜。


    傳話讓皇帝來壽康宮,要他接迴皇嗣。


    皇帝聽得太後鬆口,要接迴莞嬪,喜不自勝,口中卻道,“兒子心裏記掛著皇額娘的安康,這才沒有立刻接莞嬪迴來。”


    太後不置可否,半倚在床頭,“皇額娘老了,身子不好也是尋常,還有什麽比皇嗣還要重要呢?”


    皇帝眉峰微揚,“是,皇額娘。莞嬪懷的是皇家子嗣,總不能讓她在荒郊野地晾著,總要接迴來靜養才是,兒子打算立即迎她迴宮。”


    “你是皇帝,莞嬪何時迴宮?如何迴宮?你做主就是。隻有一點哀家要囑咐你,皇嗣固然重要,你卻不可太過寵愛莞嬪,免得她再恃寵生嬌!”


    “兒子明白。”


    ———


    景仁宮。


    皇帝今日難得到皇後宮中就寢,皇後含笑為皇上一顆顆解開外袍上的盤扣,取下衣服遞給身後的宮女,手腕稍稍一擺,宮女們便低頭輕輕退下。


    “皇上今日臉色不大好,可是前朝事物嘈雜讓皇上煩心了?”


    皇上蹙了蹙眉心,滿目不悅。


    “今日朕在前朝把為莞嬪新建宮殿一事提起,眾大臣全都跟商量好了似的,跳出來反對,說什麽國庫吃緊,為了一個妃子入宮大興土木,恐怕社稷不安,民心不穩,真是小題大做!”


    皇後暗罵大臣實在無能,挽不迴皇上的心意,麵上笑著應和,“這些大臣向來小題大作,皇上自己拿主意就是。”


    “不能新建,朕想把永壽宮休整出來,給莞嬪居住。”


    “這樣也好,隻要莞嬪不覺得委屈就好。”


    “不過他們這麽一說,朕倒是覺得莞嬪迴宮,還需要下點別的功夫,他們反對廢妃迴宮不外乎是因為莞嬪是罪臣之女,出身不高貴,不曾誕育子嗣,肚子裏的孩子也不知男女。”


    他沉吟片刻,雙手扶著膝蓋,“既是漢軍旗下五旗出生,那就給她抬旗,賜大姓。未誕育子嗣,有四阿哥,雖是個好人選,但有弘曜在前,給他一個位份高的母妃,未免對弘曜不好,這事朕還得再想想。”


    皇後聽到如此消息,驚訝地張開嘴,連忙勸道,“是呀,此事皇上萬萬要三思而行。”


    皇上身體稍稍伸展,上榻躺下,又說,“行了,朕隻是有個想法,還沒有定下,朕再想想。”


    皇上一語驚人後安然睡下,皇後卻躺在一邊,睜著眼睛一夜未眠。


    ———


    次日,翊坤宮。


    皇帝昨夜考慮再三,還是定不下主意。莞嬪雖好,可年世蘭與弘曜的意思卻不能不顧。


    思來想去,即便莞嬪與年世蘭素有恩怨,卻也不得來探探年世蘭的想法。


    於是蘇培盛早早過來派人通傳皇上午膳要到翊坤宮用。


    弘曜這些日子一直待在東配殿養病,整日無所事事,可悶壞了,聽得皇阿瑪要來,樂的蹦起,鬧著要一齊去用午膳。


    年世蘭看著兒子高興的樣子,也不忍心阻攔,“弘曜,可以去正殿用飯,隻是不能太過歡欣,讓你皇阿瑪看出你早早已經病好,知道了嗎?”


    弘曜揚起笑容,拽著年世蘭的袖子,撒嬌道:“兒子最是乖巧了,自然知道怎麽做,隻是兒子好久沒有出去玩了,額娘,兒子之後能不能去翊坤宮後的小花園逛逛啊?”


    年世蘭摸摸兒子粉雕玉琢的臉蛋,心軟軟的。


    “好,用過膳去後麵逛逛倒也是養生之道。額娘多讓幾個人來陪著你。”


    “嗯,額娘最好了。”弘曜窩在年世蘭懷抱裏,揚起頭樂嗬嗬說。


    “你們母子二人說什麽呢,如此高興,倒說來讓朕也聽聽。”


    皇上不要人通傳,自己就進了殿中,聽得母子二人的笑聲,心中的煩悶也散去不少。


    “皇上吉祥。”


    “皇阿瑪吉祥。”


    皇上一把抱起弘曜,坐在凳子上,父子二人就這樣坐著吃過了午膳。


    皇上看著弘曜吃飯,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這幾日忙著政事,又有莞嬪的事情壓在心頭,弘曜病了都是年世蘭在照料。


    “朕幾日沒見弘曜,看弘曜吃的如此香甜,也忍不住多吃了兩口。這孩子病好了,抱著也沒有瘦多少,倒是讓朕放心了。還是你把弘曜養的好。”


    “弘曜是臣妾親生的孩子,臣妾再多費心也是高興的。”年世蘭笑笑。


    “皇阿瑪,弘曜病好也沒有挑食,皇阿瑪是不是應該給弘曜獎勵呢。”弘曜從皇帝腿上跳下來,歪著腦袋問。


    “好啊,弘曜這麽乖巧,當然要獎你。”


    皇上大笑起來,轉頭吩咐蘇培盛。


    “蘇培盛,朕記得前些時候見過一套紅玉做的小馬,小牛等,倒是極為精致,給弘曜玩也算不錯。還有朕吩咐內務府新造的幾套拚圖,原就是給弘曜的,你之後一並帶來。”


    “嗻,奴才午後就去取來,便是奴才想起那小動物來也是愛的不行,弘曜阿哥肯定會喜歡的。”


    皇上朗笑起來,又和母子二人閑談幾句。


    皇上心裏不想打破這舒心的氣氛,隻是有話不得不說。


    稍稍猶豫,還是開門見山道:“朕打算立刻接莞嬪迴宮,世蘭你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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