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明月照舊住在趙慶雲家,想著一天沒見江清和,趁著趙慶雲洗澡的功夫,她撥通了江清和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江清和幽怨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冉老師,你還知道自己有家室有老公啊。”他今天一個人照顧兩隻狗吃喝拉撒睡,就像一位留守老父親帶著兩個孩子一樣淒涼。


    “不然呢,你是路人甲麽?”他的話怨氣太重,明月能想象江清和幽怨的麵龐,要不是嘟嘴太有損形象,江清和都能把薄唇嘟得能掛醬油瓶。


    “……”江清和噎了噎,繼續抱怨道:“你說,我們明明是在一個城市,居然活生生過成了異地婚姻。”


    明月安撫他:“這不是情況特殊麽。”


    江清和不買賬:“趙慶雲又不是小孩子了,她不知道成年人的情緒要自己消化的嗎?總是拉著你算怎麽迴事啊。”


    明月見江清和不依不饒,直截了當道:“高三暑假,你和我分手,慶雲可是沒少安慰我!”


    見她翻起了舊賬,江清和瞬間沒了底氣:“我……”


    明月接著道:“再說了,你沒聽過一句話麽?”


    江清和:“什麽話?”


    明月慷慨激昂道:“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江清和:“……”


    江清和最怕的就是明月換了他這件“衣服”,他趕緊轉移話題:“我不是催你迴家,也不是阻礙你交友,就是想問你,下周你們學校不是要舉辦一百周年校慶麽,我收到邀請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明月還沒帶著江清和在公開場合露過麵,聞言欣然答應:“好啊,到時候一起過去。”她笑著調侃:“江總,你要做好大出血的準備啊!”眾所周知,校慶上最大的看頭之一就是哪位嘉賓又給學校捐贈了多少錢,學校邀請財大氣粗的潔能集團總裁參加,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江清和想象著明月說話時的狡黠模樣,柔情似水道:“放心,夫人的工作為夫肯定要大力支持的。”


    “量力而行就好。”


    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明月笑著對江清和說:“你知道麽,我今天下午也狐假虎威了一把。”


    江清和好奇道:“‘假’了誰的威?怎麽個‘假’法?”


    “當然是你啊!”明月把白天發生的事簡單敘述了遍:“……楊立宏本來不想答應我們的條件,後來我隱晦地威脅了一下,他立刻就答應了,都是你的功勞。”


    江清和摩挲著自己光潔的下巴沉吟了片刻方道:“窮寇莫追,就這樣打住吧,別再追著楊立宏不放,免得他狗急跳牆,反倒不美。”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無所有的人很容易有極端行為,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放心,這個道理我懂的。”明月聽到浴室門被拉開的聲音,對江清和說:“不說了啊,慶雲出來了,晚安,拜拜,好夢。”


    那邊幹脆利落掛斷了電話,江清和看著被掛斷的手機鬱卒,這個趙慶雲簡直是個電燈泡精,高中的時候就處處礙事,沒成想十年後還變本加厲了。


    想到明月說的話,江清和收斂了臉色,撥通了張洋的電話:“你立刻安排幾名保鏢保護太太和她朋友趙慶雲的安全,不用貼身跟著,不要打擾到太太和她朋友,有一個叫楊立宏的人你讓他們一定多留意。”


    張洋嚴肅道:“好的江總。”


    明月想著江清和剛才的話,楊立宏對他們唯唯諾諾,對遠在大鶴村的金高花會不會重拳出擊?她對從衛生間出來的趙慶雲說:“慶雲,你要不要讓金嬸出去避風頭,我怕楊立宏會報複她。”


    趙慶雲一驚:“啊,楊立宏他不至於這麽惡毒吧?”


    明月嚴肅道:“萬事小心為妙。”


    趙慶雲見明月不像是開玩笑,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取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撥通了千裏之外金高花的電話。


    過了十幾秒金嬸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喂?”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金嬸傍晚的時候剛哭過一場,迷迷糊糊睡下不久就被電話吵醒了。


    “金嬸,是我,趙慶雲呐。”


    金高花朦朧的睡意完全消失,“慶雲?!”


    “嗯,金嬸,是我。”


    聽到肯定的迴答,金嬸的眼淚又湧了上來,“慶雲……”


    趙慶雲聽出了金高花聲音的不對勁,“金嬸,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金高花咬牙,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泣不成聲道,“他,他們,今天傍晚又來鬧了一通,他們這是要把我們母女兩個逼上絕路哇!”


    白天明月她們走後,楊立宏自覺被兩個女人踩在腳底下,羞憤難當,想到要生生割肉給金高花,就憋了一肚子怨氣,他陰惻惻地冷笑,打電話慫恿他爸爸楊成功:“爸,小嬸家的小餐館現在開得風生水起,可見她家那片地皮的風水好啊。小叔都去世好幾年了,那片地皮按理應該歸我們所有才對呐,我們借給小嬸用了好幾年,是時候收迴來了……”


    楊成功對那片地皮早就心癢難耐,見向來引以為傲的小兒子也支持自己,瞬間像找到了主心骨,當場帶著老婆和老媽子找上了門去。


    金高花被這幾個潑皮無奈攪和了一通,無助地抱著女兒哭泣。村裏好多人都來看熱鬧,可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自古以來惡人隻會欺負比自己更弱的人,毫無同情心和同理心,弱者隻有變強大了,才不會被別人傷害。隻是金嬸一個從沒出過大山,沒受過教育,還帶著一個十來歲女兒的人,在這些惡人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聽完了金高花今天的遭遇,趙慶雲有些內疚,不知道金嬸這通遭遇是不是和自己有關,“金嬸,對不起,可能您是被我牽連了……”雖然她沒有對楊立宏說是從金嬸那裏聽來的那些話,但他還是很有可能會遷怒金嬸。


    趙慶雲把要求楊立宏退還一百萬賠償金的事情對金嬸說了一遍,語帶愧疚道:“對不起金嬸,我當時沒想那麽多,考慮事情不夠周到,讓你為難了。”


    金高花沒想到僅一麵之緣的小姑娘能那麽為她著想,感動得眼淚汪汪:“慶雲,你也是好心,嬸子不怪你,那賠償金的事情本來我都認命了……”


    趙慶雲鼓勵她:“金嬸,該是你的就要爭取!您放心,楊立宏既然答應還一百萬給你,我們一定幫你把這筆錢落到口袋裏。”


    金高花哽咽道:“好,好,慶雲,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不用謝我金嬸,您也幫了我大忙呢。隻是我想著,您拿到錢後,最好離開大鶴村那個吃女人的地方,帶著立娟妹妹挑處好點的地方讀書、生活。”趙慶雲怕金高花身懷巨款,被心懷不軌的人惦記,反倒遭了殃。


    “有錢了我就帶著娟娟去縣城去,我早就想帶著她去縣城讀書了,那裏的學校好。”紅延縣城雖然也很落後,但是比大鶴村要好上許多,金高花可以拿這筆錢買處小房子,再一邊打工一邊養育楊立娟。


    趙慶雲又不放心地叮囑:“金嬸,遇到大額支出,您要小心,別被騙了,不懂的您就多問問我。”


    “好,太感謝你了慶雲。”


    “沒事,這是咱們的緣分。”


    掛了金高花的電話,趙慶雲怎麽想怎麽來氣,氣憤道:“肯定是楊立宏那個王八蛋做的壞事!”她發了條短信給楊立宏:【千萬別想著對金高花她們母女動手腳,別以為她們孤兒寡母沒人撐腰,她們要是有什麽問題,你們一大家子都逃不掉!】


    楊立宏是躺在宿舍狹窄的床上收到趙慶雲短信的,他眼睛噴火地看著手機屏幕,緊握的手差點把手機捏碎。他搞不清楚趙慶雲為什麽要咬著他不放,為什麽她對一個遠方陌生女人的善意,都比他這個相處了幾個月的男友要多。


    其實楊立宏之所以能爽快答應趙慶雲她們的條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先把錢給了金高花又怎樣,到時候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在村子裏還不是任憑他們拿捏,這個錢,隻怕她有命拿沒命花。


    但是趙慶雲發了這通警告短信,他的念頭不得不被打斷,他低估了趙慶雲對金高花的上心,以為她讓他還這一百萬隻是單純為了報複他的欺騙行為,沒想到她是來真的。下午他媽媽才去金高花那裏鬧了一通,晚上趙慶雲就收到了消息,沒想到趙慶雲有這麽大的神通,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楊立宏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果自己和家人手上留下犯罪把柄,對自己前途不利,他還是先忍了再說。


    一直在旁邊聽趙慶雲講電話的明月鼓掌,“慶雲,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處理事情的能力成熟很多唉。”


    趙慶雲自嘲地笑笑:“渣男促進人成長唄。”


    明月感歎:“現在談個戀愛風險好高,看樣子以後談戀愛,還要讓男方出示單身證明。”


    趙慶雲接腔:“何止一個單身證明,最好還要提供無犯罪記錄證明和征信報告!”


    現在通訊發達,很多天南海北的人湊到一起,雙方的底細都互不了解,遇到渣男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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